炎荒羽突然想到,要是阿瑶在这里,他们两人会不会这样呢?略一想,他便否定了。因为他坚信,对于蓝星瑶来说,阿羽哥哥就是她的一切,不要说当着众人的面亲热,就是让她公然宣称炎荒羽是她的男人,她都会做的!这么一想,炎荒羽更觉玉版同他的距离拉了许多。这时他倒有些恨自己了,恨自己把持不住,破了玉版的身子,弄得以后不好收拾。但转念一想,自己是否真的对玉版一点意思也没有呢?好象又不是这样。从心底里来说,他还是很喜欢玉版这个比自己年龄略长的女孩子的,有时在和阿瑶,乃至阿玉欢好的时候,自己还时不时地想象要是身下的人儿是玉版姐就好了呢…… 本文来自 http://huangsewenxue.com/   这样乱想着,炎荒羽的目光无意之中瞥了玉版一眼,见她低眉顺目地看着自己的脚尖,竟是一脸的楚楚可怜,心中不禁怜意大生!他陡然间明白了,自己的若即若离,说不定已经伤害了这个女孩子了!无论从哪方面说,既然人家已经将一生的幸福交给了自己,姑且不管以后是否能如意地实现她这个愿望,至少目前,自己应该对她好一点,多关心一点。   想到这里,炎荒羽主动伸出手来,轻轻地将玉版一只纤手握在手里,见她脸上露出意外的惊喜,心中更是歉疚。   “玉版……你还没有忙完吧?来,我们一起来,好不好?”说着炎荒羽拉着玉版站了起来。   “阿羽……”玉版眼圈一红,忍不住开口唤道。   炎荒羽忙应了一声,一面目光柔和地看着她,道:“怎么?有事吗?”   “阿羽……我想让你知道,我不是不想让你抱我……”停了一下,玉版又道:“我都已经把身子给了你了……只是……在这里我怕让他们看见不好……”她一口气说完后,带着乞求原谅的目光迷离地看着炎荒羽。   “我知道了,应该是我说对不对才是哩!”炎荒羽忙歉然道。   看到炎荒羽跟自己如此客套,玉版不禁一呆,情不自禁地便想起了蓝星瑶,心里忍不住比较起来:若是阿瑶这么说的话,阿羽一定不会用这样客气的口气说话的——这么说来,自己和他始终是隔了一层……   想到这里,玉版顿时觉得心里好不难受,一时只觉眼前做什么都失去了兴致。   炎荒羽退后几步,指着他们刚才坐着的粗壮枯树对玉版笑道:“看,阿虎真的是个好头儿呢,瞧他能找到这么大的柴杆子,真不容易哩!”说着弯腰拾起了过仔虎丢下的斧子,一面拉着玉版继续后退,叮嘱道:“来,玉版,你躲在我身后,小心柴屑扎着了!”   玉版听了不禁又是一呆,心里复又想道:看他又这么关心自己,足见自己在他的心里不是一点分量也没有的……那么就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了……   想了一想,她忽地一咬牙,不退反进地从背后一反抱住了炎荒羽的腰,嘴里却颤声道:“阿羽……是我不好……你要是喜欢抱我,就抱我吧……我不避了……”   炎荒羽身躯登时一震!同时更心中一叹,知道玉版这么做,无疑是在坚定她自己跟着自己的决心,而自己本来就有的承诺之上则更多了一分重量。   他缓缓转过身来,轻轻地揽住了玉版的柔腰,轻轻地在她额上亲了下,和声笑道:“呀,我知道啊,不过我们真的要忙活儿了,不然的话今天回去就要空着手了!”看她半信半疑的神情,心中一叹,便放下了手中的斧子,把手攀上她的乳房上,轻轻地揉了几下,然后笑道:“怎么?现在相信了吧?”见玉版连连点头,便索性落足了料,紧跟着一句道:“那,你这几晚上好好地呆在家里,我有空就去找你,好不好?”   玉版顿时羞红过耳,却又不停地使劲点头——她这才确定炎荒羽仍然在喜欢着自己。   一个影子在炎荒羽的眼角处一闪而过,炎荒羽立即分辨出那是过仔虎的,便自自然然地放下了揽着玉版纤腰的手,一面重新拾起了地上的斧子,笑道:“那现在还不乖乖地退到后面去?”   玉版既然心事得解,自是说风是风、说雨是雨,忙听话地退避到他身后远处了。   “啐、啐!”挽起袖管,在手心里连吐了两口唾沫后,炎荒羽便抡起了斧子对准面前的枯杆劈去。   事事处处皆学问。   九公教的这句话言尤在耳。   炎荒羽之所以在各个方面都要比之坳子里同龄的孩子要强一些,正是得益于在做每一件事情的时候都牢记九公这句富有哲理的话,并将其行诸实践。   对劈柴这种再寻常不过的事,他也没有放过。这已经成了他的一个习惯。   在斧子劈下前,他的“混沌六知”早已经将面前的枯杆的状况了然于心。他知道这看来巨大的树杆其实却十分的脆弱。因为它的每一条裂纹,每一处瘤结,乃至它树芯的每处暗伤,都在他的悉心探查下无处遁形。在这一点上,炎荒羽每每会有感于心地想起九公曾经教过他的一篇文章——《庖丁解牛》。   对整个枯树杆的透彻了解,加上对自身每处肌肉气血的自如控制,使得炎荒羽手中那柄不甚锋利的斧子在落下时,每次的落点都恰到好处,切中肯綮。不一会儿,在一阵“喀喇”“咯嚓”声中,原本庞大的树杆便被“肢解”成了一地的散柴。   看着炎荒羽不显山不露水,甚至连衣衫都没敞开便劈完了眼前这棵枯树,玉版不知不觉中竟看得入迷了。炎荒羽那充满韵律和弹性的动作在她的眼里看来是那么的完美,那么的有力——连过仔虎什么时候来到她身边的都没有觉察到。   “啊呀!阿羽你真厉害呀!”过仔虎看着散落一地的新柴,不禁失声叹道。他知道,这么大的一棵树,要他来劈成柴禾的话,至少得一整天的功夫,而炎荒羽却只花区区小半天,便全部了解,如此惊人的效率,岂能不令他大为惊讶呢!   过仔虎这一开口,一下便惊醒了一旁着迷地看着炎荒羽的玉版。见着炎荒羽扔下了斧子,她忙冲上前去,一面掏出腰帕,一面关切地道:“阿羽,歇一会儿吧——让别人来堆扎……来,我给你擦汗……”说着便动作轻柔地替炎荒羽擦拭脸上的汗水。   看着过仔虎瞧瞧自己,又望望玉版的古怪眼神,炎荒羽不悦起来,忍不住斥道:“阿虎你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他这一说,玉版本来是背着过仔虎的,也转了过来。却见过仔虎一脸的尴尬,显然是被炎荒羽斥责的。玉版一怔,随即想到自己不自觉间对情郎流露出了真情,偏恰好给阿虎看到,这的确是有些不妥……   想到这里,玉版忍不住回头看看炎荒羽,却见炎荒羽一副“怕他做甚”的神气,便不觉受到了影响,心里的担心也立时淡化了许多。   “怎么样?象这样的柴桩要是再找两三棵的话,那咱们这组的每家人过冬都不用愁啦!”炎荒羽放缓了脸色,温言对过仔虎道。一边说着,他一边看了看天色,又道:“阿虎,你看时间不早了,就把大家喊回来一起吧。”   过仔虎连忙应道:“哎!我这就喊他们一起过来!”说毕便直起喉咙招唤起几个同伴来。   不一会儿,分散在四处的小伙伴们便陆陆续续地回转来,他们每人的背后都背着架子,前面挂着平篓,里面或多或少地装着采集来的山菌野菜。   待每个人都将自己的负重放下来后,过仔虎看了看炎荒羽,见炎荒羽示意让他说话,便清了清喉咙道:“时间不早了,大家把今天的东西都归个类,整理一下吧!”见众人不说话,突起想起一件事,便转身又对炎荒羽道:“阿羽,真是对不起,我先前把话说出去了——说只要你跟着来,大家就一定会打些野味带回去的,你看这……”说着一脸无辜地看看众人,仿佛若是没有野味带回去的话,就是炎荒羽的责任,而不是由于他先吹牛出来似的。一时间小石头和灵秀也随声附和地跟着起哄,弄得炎荒羽不禁啼笑皆非。   他当然想象不到背着自己,过仔虎他们居然对人把自己吹嘘成这个样子。不过对于这点,他倒不怎么在意,因为毕竟这也是件对所有进山的伙伴有利的好事,更重要的是,对他自己来说,这也并非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不过是举手之劳。当下他便点头应道:“既然你这个领头的这样说了,我哪里敢不从命呢?没有问题,咱们收拾好后后,在路上边走边看,逮着了就顺着捎两只肥兔子,好不好?”一时间给过仔虎落足了面子,真听得他咧开了大嘴,高兴得不知说什么才好。   在尽其所能地将所有收获扎整上五只排架后,过仔虎放出了一只信鸽。附近的大人收到信后,便会在回来的顺路把他们留下的排架捎回去。而他们这一行人只需把每个人能承受的份量带回家就行了。   “阿羽……谢谢你……”趁大伙正忙的时候,灵秀悄悄地靠近了炎荒羽,小声感激道。   炎荒羽一愣,随即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说。   原来,在坳子里,每一个成年男子的将来是跟他们的孩童时期密切相关的。一个男孩子如果在少年时期就担负着每个进山小组的领头人的话,那么将来无论是在农作,或者是在出山货卖是中,都会有个重要的位置等着他,也就是当个小头人。而坳子里的村长,或者说是族长,就再从这些小头人当中产生。因此对这些山里的男孩子来说,能够在伙伴们当中做个小领头的,实在是非常重要的事情。这也是为什么当初韦石虎会同炎荒羽见血拼杀的原因,也是现在灵秀为什么要感激炎荒羽的原因了。因为她和过仔虎,甚至其他的伙伴们都知道,若果炎荒羽要做领头人的话,绝对不会有第二个人去和他争,毕竟他的实力太强。   炎荒羽笑笑对灵秀道:“不用谢我啦!只要看到你和阿虎能永远开开心心地在一起,我就很高兴啦!”他这句话说的绝非什么虚饰之言,实在是在经历了明秀、阿玉、阿瑶、玉版乃至文文的感情起伏后,他对“挚爱难永恒”这一点,已经有着刻骨而痛苦的感受,甚至九公这个亲人的去世,也令他对身边亲人好友的存在有了更深的感情。   “阿羽,你看,我们是不是现在就启程回家吧——今天的收获好多,再晚我怕到家天就傍黑了!”过仔虎在安排好一切后,便走过来问炎荒羽道。他始终认为,有炎荒羽在,凡事最好能问一下他会比较妥当。   炎荒羽含笑点点头,道:“都说了,一切都听你的啦!好吧,你说回家,我们便回家啦!”跟着又道:“你小子以后可不许欺负灵秀啊——她很好的,你要多照顾她……”说到“照顾”二字,不觉又想起了蓝星瑶,心中不禁隐隐一痛,便不再说下去了。   “哎!阿羽你放心,我对灵秀很好的,真的,不信问她……”得到好友的祝福,过仔虎心头乐开了花。说实话,他正不好意思跟炎荒羽说自己与灵秀的关系,想不到炎荒羽倒主动祝福起来了,这叫他如何不高兴呢?高兴之下,竟不觉说漏了嘴:“那你跟玉版姐也很好啊!”   炎荒羽一听,登时面色大变!因为在蓝星瑶的事情还没有搞妥当之前,他根本不想让他同玉版的事情节外生枝。   好在其他的伙伴们都在忙碌着,没有顾及到他们,但炎荒羽突然沉郁下来的脸色也着实惊吓了过仔虎一跳,知道自己失口说出了不应该说出的话。   果然,灵秀一听便呆了一下,忍不住道:“什么?阿羽不是跟阿瑶好的……”话未说完,已经被过仔虎一把拽住了,一面还连连地向她使眼色,总算让她及时收了嘴。   “关于我和玉版的事情,暂时还没有什么——现在我只想先解决阿瑶的问题,知道了么?”炎荒羽淡淡地说了一句。   看着过仔虎一脸的惴惴,灵秀眼珠转了两圈,终于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登时瞪大了双眼,险些叫出声来:“你是说……”想到自己猜到的,她忙捂住了嘴,心里充满了惊骇。她万没想到,炎荒羽在同蓝星瑶相好的同时,竟然和玉版姐也好着!这个结果太令她吃惊了!要知道,虽然坳子里一夫多妻的事情很多,但是自己身边的同伴就有这种情形,还是让她大为错愕。在想到这些后,她又暗自庆幸,幸亏自己及时收住了话头,要不然不小心喊出去,让大家都听到了的话,炎荒羽说不定就会非常的生气——要知道,他可是才死了九公的啊!若是一气之下,他提出由他自己来当领头人,再一脚把阿虎给踹了的话,那自己以后岂不是会很惨吗?谁叫自己把身子给了阿虎了呢……   正胡思乱想着,却被人从背后重重推了一下,就在她吓了一跳,脚底发软的时候,只听玉版温和的声在耳边响起:“怎么啦?灵秀?在呆想什么呢!还不快走,阿羽他们都要走远啦!”   果然不负众望,炎荒羽他们这一行人回到坳子里的时候,除了原本带回来的东西外,还多了一大堆的野兔、旱獭和土獾子。   但是炎荒羽由于心里牵挂着蓝星瑶,虽然和伙伴们强言欢笑地分完了东西,但回到家中后却一脸的愁郁,看得阿妈和阿玉好不心痛。由于以为他还惦记着九公,因此也不敢多打扰他,吃完饭后便任他一头栽进自己的房间蒙头大睡了……   第四章 慈母别离   这天晚上,在夫妻上床后,炎荒羽一反寻常地没有和阿玉嬉闹。   看着炎荒羽在床上焦躁不安的样子,阿玉便知道,丈夫不是为了思念九公,而中别有隐情。既然知道不是为了九公,那么另外一个原因便自然呼之欲出了。   “阿羽,是不是在想阿瑶?”阿玉轻舒玉臂,从后面抱住了炎荒羽,试探地柔声问道——虽然她很有把握肯定他是为了阿瑶。   果然,炎荒羽听她突然这么直穿入心的一句问话,登时全身便僵住了!   阿玉暗暗叹了一口气,还是被自己料中了。她也知道丈夫同蓝星瑶之间从小青梅竹马的深刻感情,也知道蓝星瑶目前面临的处境,但更知道,在这方面,自己是怎么也帮不上忙的……   “阿羽,你不要这样一个人闷着头想,这样会伤身体的……有心事就说出来,大家一起来想办法么……”阿玉还是忍不住关心,又柔声劝道。   长长地叹了口气,炎荒羽将身子转了过来。一见丈夫转过身来,阿玉立刻乖觉地抬起头来,让炎荒羽的健臂伸过来圈在自己的颈后,然后再放下头,任他将自己拥进怀里。   “是啊,阿玉你说的对,我是在为阿瑶的事情烦哩……”炎荒羽轻吻着鼻下散发着幽香的秀发承认道。   “我知道你烦,可是老闷在心里头也不是个事啊!咱们好歹是夫妻,有什么事情两个人商量总比一个人要管用吧?”阿玉轻轻地又道,同时柔软的纤手在炎荒羽的胸膛上轻柔地来回抚摸,仿佛这样就能让他的烦躁平静下来一些似的。   “可是能有什么办法呢?我想过了,那狸子皮都送过了,可是现在看起来不怎么管用呐!阿瑶还不是被她阿爸阿妈给锁起来了?”炎荒羽郁闷地道。   “这我知道……可是阿羽,你有没有替青叔和青婶想过呢?她们为什么一定要把阿瑶嫁到山外面去呢?如果能不出去,为什么要出去呢?”阿玉叹着气劝解丈夫道。炎荒羽听着一言不发,但却颇为动容。   “其实依我看,儿女都是父母的心头肉。虽然说起来是为了小儿子阿峰,但是若不是因为山外面的生活比山里要好,女儿嫁出去后不会吃苦,他们何必这么麻烦地托人出去呢?在我看来,他们一方面固然是为了小峰,但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女儿能有一个好的出路……”阿玉轻轻缓缓地说道。   炎荒羽听着心里一动,忍不住问道:“听你这样说,好象去过阿瑶家里?”   “唉——”阿玉轻叹一声,苦笑了下,从炎荒羽的怀里抬起头来,痴痴地看着丈夫的脸,声音柔柔地道:“阿羽啊,你是我的男人呐……你的事情,做婆娘的哪能不放在心上呢?……我今天一大早忙完手里的事情后就却了阿瑶家——好在青叔青婶他们不知道我和你的关系,又知道我平时是一个人的,所以只以为我是平常来串门子的,就一五一十地全告诉我了……”   “他们都跟你说了些什么?”炎荒羽忍不住追问道,同时呼吸也不自主地急促了起来,热热的鼻息呼到阿玉的脸上,弄得阿玉好一阵闭上了眼睛。   “他们就说了那些啊……”阿玉苦笑了下,又道:“你知道,我现在和你又没有什么名份的,我也不好劝他们——我男人阿羽和你们阿瑶情投意合,早就想在一起了?”   炎荒羽听了不禁一愕,却没有笑出来。他天道阿玉能这样做,已经是很难为她的了,自己又怎么好对她要求太多呢?   两人沉静良久,黑暗中只听见二人的呼吸声轻轻地此起彼伏,   “对了,我看不如这样,”阿玉象是想起来什么,开口说道。   炎荒羽一听,忙问她:“怎样?你说不如怎样?”   “依我看,不如把那五张皮子一并给了青叔青婶,说不定他们是嫌一张太少了!你看呢?”阿玉揣度着青叔青婶两口子的心理道。   炎荒羽一呆,本想说“这倒是个好主意”,转而一又想不对!如果这样做的话,那么阿妈和阿玉明年的生活就会有问题了。要知道,家里实在是紧巴了——由于地少,就连米粮都要跟邻居们借啊!   “不行,这不成!”炎荒羽断然否定了阿玉的提议。   这一回反轮到阿玉呆了一下。但是她随即便想了过来,知道炎荒羽是在顾及家里,心里顿时一阵感动,忙道:“阿羽,不要这样,这次给了,以后还会有的么——要是这回阿瑶走了,那可就没有机会啦……”   炎荒羽终于长叹一口气,道:“阿玉,你们都把事情想得简单啦!青叔青婶并不是因为这些钱的问题,而是为了地方啊——他们是想让阿瑶到山外去生活!给他们再多的狸子皮,也不能改变这个穷山坳子啊!”停了下,他又道:“除非我到山外去,然后再回来娶阿瑶,否则是怎么都不成的哩!”说完这些后,炎荒羽越想越沮丧,竟忍不住又深深叹了一口气。   阿玉这回真的是无话可说了。   过了一会儿,她想起一件事来,便对炎荒羽道:“对了,阿羽,我忘了告诉你了,今天地质队的刘队长让他们队的华医生来给坳子上老小上下都检查了一遍身体,可惜你们出去的人都没轮上……”   “那没关系啊,明天我们可以再补嘛,”说到这里,炎荒羽便知道自己这句话是废话,因为明天他们还要进山,又哪里会有空去让刘队长他们检查身体呢?念头一转,想起了一直身体不怎么好的阿妈,便又问道:“那么阿妈检查的结果怎么样呢——对了,还有你,也都没事吧?”   听丈夫问起婆婆,阿玉的脸色禁不住一郁,声音也低了下来:“阿妈她不太好……”   炎荒羽一听,顿时心里一紧,忍不住一下箍紧了她,沉声问道:“阿妈她怎么不好?快告诉我!”   阿玉头一回感到丈夫的紧紧拥抱是件苦事——她都有些气喘不过来了。   “那个华医生说了,阿妈因为常年操劳过度,把身子累坏了……”阿玉低低地说着,刚说了一半便被炎荒羽打断:“那不要紧,以后这家里的事情就我们做好了,让阿妈歇着就是了!”   却听阿玉又摇头道:“不单是这个问题……重要的是,华医生说阿妈的肝有问题,而且很重……”   炎荒羽听得头脑登时“嗡”地一片响,同时心里不停地默念,老天爷啊,千万不要让阿妈真的有病啊!但他也知道,这种祈祷根本没有用处——因为在九公还活着时候,就曾经说过阿妈的身体不是很好。为此九公还专门精心开了一副药方子,着他按上面的开列进山采药给阿妈熬了喝。可是现在那个华医生居然还说阿妈身体有病,而且更明确地指出是肝有病,这如何不让炎荒羽害怕呢?   一时间,炎荒羽只觉得周身发冷,心神不定,总觉得阿妈似乎会发生什么事情。   阿玉明显地感觉到了丈夫的变化。炎荒羽那惊悸的反应立即沿着两人紧贴的肌肤传到了她的心里,那冰凉的感应令得她的心里不禁一阵一阵的发颤!   “阿羽……阿羽你又怎么啦?你……你的身子怎么这么冷啊……”阿玉终忍不住惊叫起来,同时将自己柔软的身体更紧紧地贴着炎荒羽。   “阿玉,我……我有种不好的感觉……”炎荒羽的声音也涩哑了起来,更显得他的精神极为紧张。   “什……什么不好的感觉……”阿玉本能地紧跟着问道。受炎荒羽的影响,她的身子也开始颤栗起来。   “我……我好怕……我怕阿妈她会……”炎荒羽再也不也说下去——应该说他不敢再想下去!   “不不……你不要乱说……阿妈不会……不会有事的!”阿玉急不停地摇头道,到最后一句时,声音竟不觉也大了起来!   阿玉陡然失控的声音一下将沉浸在心悸中的炎荒羽唤醒了过来,他猛然意识到,自己这么做,不但于事无补,相反,还会影响了阿玉!自己的反应实在是太过失常了!   一旦意识到这点,他便立刻有意识地将神思内映,观照体内“混沌真气”的运行。仅片刻间,便因奔腾不息的内元而逐渐平定了心神……   感觉丈夫身上的温度一下又回升,并且不再悸栗,阿玉受其影响,也不觉心神稍安。   “阿羽,你……”她忍不住奇怪道。她实在想不通为何丈夫会有前后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要紧……我没事……”炎荒羽的心神重新回到身边的阿玉上来,虽然不安的感觉仍然存在,但毕竟要好得多了。他紧紧地搂着阿玉,心里想着该如何排解两人之间的惊惶气氛。想着想着,他的手不觉习惯地摸到了阿玉的乳房,心中一动,便一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然后在阿玉的耳边低声道:“阿玉,不想得太多啦……想不想要……”说着运功催动势柱勃了起来,在阿玉的股间探探戳戳。   阿玉哪里会有心情做这档子事呢?但是由于是丈夫想要,便也只好轻轻“嗯”地应了一声。   炎荒羽立即挺枪便入!   岂料那里面的干涩紧张竟迫得他进入的势子为之一阻,居然使他一时间无法竟克全功!在接连两三次的努力后,才总算尽根没入了。但已经是兴致更乏了……   一面挺动,炎荒羽一面竭力把心神放在阿玉的身子上来,放到两人敦伦的事情上来。然而现在虽阿玉亲热着,但是那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却愈发的强烈,强烈得令他居然一直都不能成功地坚挺起来。以致于同阿玉成亲以来第一次,两人的交接半途而废。   黎明时分,他那越来越难受的感觉终于得到了应验。   阿妈出事了。   在小阿屏惊慌的啼哭声刚一响起的时候,炎荒羽便“腾”地坐了起来!身边一直没有睡沉的阿玉也被他的动作给惊醒了过来,也跟着坐了起来,同时紧紧地偎在丈夫的臂膀上,紧张地颤声问道:“怎么啦?阿羽?”   炎荒羽浑身一片冰凉。   “不好!阿妈有事了!”话音刚落,他便迅速翻身下床,连外衫也未及穿上便径直向阿妈的屋子跑去!   一种撕心裂肺的感觉在炎荒羽的周身迅速漫延。这种清晰的感觉明白无误地告诉他,阿妈是真的出事了!他的预感一定是对的!   一进门,炎荒羽便先扑到墙洞上的油灯处,摸着火折子点亮了油灯。   随着灯光明起,炎荒羽看到,床上的阿妈正浑身抽搐痉挛,蜷缩成了一团。小阿屏哭着喊着在摇晃她的身子,嘴里兀自含混不清地直喊:“奶……呜……奶……呜……”   炎荒羽心如刀绞地急扑上前,却见阿妈原本腊黄的脸上正泛着难看的青灰色,上面大颗大颗的汗珠正不停地沁出。   “阿妈!阿妈你怎么了?”他一面颤抖着手将阿妈紧紧地搂进怀里,一面不迭口地失声叫道。   可惜阿妈没有回应他的问话,只是在那里没口地低声呻吟……   炎荒羽见她手手紧紧地摁在腹部,忙将她手移开,自己去替她揉——   他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   天哪!这是什么啊!   他看到,在阿妈的手捂着的地方,竟是一只茶杯!那茶杯尤自深深地陷进了她的身体!   炎荒羽本能地拿起那只茶杯,登时惊得头皮发栗!   天啊!阿妈的这个地方怎么是个深深的洞啊!这个洞居然足有他小半个拳头大小!而其它的地方却异常地鼓凸了出来……   炎荒羽顿时手足无措,他不知道怎么会是这样的!   这时阿玉也赶了过来,不过却一手端着一碗药,一手拿着炎荒羽的衣服,一进来后,便先给他披上了。   “阿羽,来快些把衣服穿上,当心着凉,再把这药给阿妈喝了——呀!这是……”阿玉刚说了半句,便看见了炎荒羽手下的那个深洞,也不禁失声惊叫了起来!   “怎么……阿妈怎么会……”她不禁也惊骇地结舌起来。   这时阿妈的呻吟声突地大了起来,嘴里还含混地喊着什么。夫妻二人忙凑上去细听。   只听阿妈断断续续地呻吟道:“阿羽……阿玉……”因为“羽”“玉”二字实在含混得分不清楚,二人便忙齐齐应了一声。   似乎是听到了两人的回应,炎女吃力地睁开了因疼痛而紧闭的双眼。无神的目光在两人面扫过一遍后,眼中露出了欣慰的神情。似乎两个孩子在她身边,痛苦也减轻了好多,她渐渐止住了呻吟。   见她止住了呻吟,两人赶忙扶她起来,把泛着热气的药汁给她喂下去。   “阿妈……阿妈你好些了吗?”阿玉忍不住颤声问道。阿妈腹上那个深洞给她的震骇实在太大了。   “唉……我看我是不行了……”重新躺下后,炎女微弱地叹了口气,自家事自家知地道。   炎荒羽顿时一颗心猛地一抽,脱口叫道:“不!阿妈你不会有事的……”说着,眼泪早滚滚地倾泄而出了。   这里只见阿妈身子陡地一颤,突又呻吟起来,那大颗大颗的汗珠再次从额角沁了出来!   想不到九公配制的那一向都很管用的药汁这次竟然没有了效果!   “阿羽,我们不能光这么看呀,你快想个办法啊……”阿玉登时急得不停地流泪,只在一旁双手紧紧地抓着炎荒羽的骼膊摇晃。   “对了,快!快去地质队找刘队长——叫他们的华医生来!”脑中灵光一现,炎荒羽想起了地质队的华平医生,脱口而出喊道。   阿玉经他这一提醒,也想了起来,忙抬手抹了把眼泪,不迭地点头应道:“喔!我知道了,我……我这就去喊他们!”说毕便急站起身来,朝门口拔脚跑去。   此时小阿屏早哭得一脸的涕泗,满脸都是惊恐之色。   “乖,阿屏乖,不怕,啊?大大在,不用怕……”派发了阿玉后,炎荒羽又开始手忙脚乱地哄哭个不停的小阿屏。   这时阿妈又开始痛得呻吟了起来。那阵阵呻吟直听得炎荒羽揪心地难受。   有什么办法能让阿妈不痛呢?看着阿妈痛苦的样子,炎荒羽紧张地在脑子里飞速搜索可能的方法。   蓦地!他想起了已逝的九公曾经告诉他的一个特别的方法——循经走穴!   据九公所教的,每个人的气血流注都是按照一定的时辰、规律运行的,而这种运行又是循着人体各处的经络进行的,那穴位,便是集聚人体气血精华之所在,点击适当的穴位,将会刺激人体相应的经络气血运行,进而在人体产生酸、麻、痛、痒、胀、涩、紧等不同的反应。   炎荒羽竭力平息心绪的浮躁混乱,努力调整“混沌六知”的的平衡,然后先将双掌平平按在阿妈的身上——一只按在腹脘部位,一只按在膻中部位。   当真是关心生乱。不探则已,一探之下炎荒羽的心又是重重地沉!   他没有想到阿妈的周身气脉竟然紊乱虚弱至斯!那种杂乱无章的感觉,就象是有万千蚁虫四散无头奔行,那原本应该按部就位的经络,甚至都已经出现支离破碎的迹象,那血脉自然无法畅通行止。尤其是阿妈的肝脏部位,根本就已经失去了脏器应有的生发气息,变得死气沉沉。更叫炎荒羽惊悸的是,阿妈的心脉居然也开始出现死寂的趋向!那本来应该是人体最有生机的心气血脉竟然阻滞断续,再无法供给人体应得的热元之息!   心绪烦乱下,炎荒羽的“混沌真气”也受到影响开始起伏波动,“混沌六知”更是为之散乱不聚。   “呃……”阿妈一声痛苦的呻吟将炎荒羽从烦乱的神思中惊醒。他忙重新静定心神,开始替阿妈循经走穴。   替阿妈循经走穴实在是件艰难的工作。因着她体内无绪的经络,他根本无法将散在各处的人体内元聚起来来。在再三尝试无果后,他终于决定放弃循经,直接进行走穴。   由于无经可循,这走穴也自然变成了空泛之举。不过炎荒羽已经顾及不到这点了,他要以自身的真元强行替阿妈聚经注穴!   随着腹脘一带的穴道被炎荒羽强行注入真元,那原本阻滞的气血终于开始焕发出隐隐的生机——虽然仅仅局限在腹脘一片区域,但是对阿妈来说却已经大大地减轻了痛苦了。   但是炎荒羽却知道,他的方法只能暂时压住那疼痛的产生而已,于根本的救治没有丝毫的补救帮助。因为阿妈肝区的生机已经完全地死去,没有一个地方存在生发的希望。他甚至能感觉到,那坏死的肝脏正在急遽影响扩散到其余的内脏,大量的腹水虽因着他的努力而暂时有所抑制生产,但却仍在缓慢而无助地渗出……   门外响起一片闹哄哄的声音。炎荒羽知道,刘队长他们终于来了!他还听到坳子里其他人也赶来了,其中就有村长老龙叔。   众人紧张地看着队医华平,看着他摆弄着一大堆发亮闪烁的小玩艺。   忽然之间,炎荒羽觉得那些长长短短、方方圆圆的物件充满了神奇的魔力,他的内心诚挚地祈祷这些神奇的东西能够带来奇迹,令他那相依为命,吃了一辈子苦的阿妈好转过来……   诊断终于结束了。华平紧锁着眉头,从耳上取下听诊器,站了起来。   “怎么样?到底怎么样?炎女她会不会有事啊?”老龙叔抢先回道。   看着满屋子期待的眼神,华平苦笑了下,慢慢地摇了摇头,道:“事情很棘手……老人得的是肝癌晚期并发严重肝腹水和心力衰竭……”   “不要说这些,说说到底还有没救!”队长刘江勇一口打断了华平文绉绉的专用术语,直切主题地截然问道。炎荒羽立即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这时刘诺文也早已经紧紧站在他的身边了,再过去就是玉版——只是少了蓝星瑶……   “这个……恐怕要打开腹腔,动大手术。先得把腹腔里的积水作引流,然后再把里面的癌变肿瘤切除,这样还能再看看。不过……”说到这里华平犹豫了一下,一旁坳子里的村民虽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是听语气还是听得出来的,见他迟疑,但耐不住纷纷催叫了起来:“不过什么呀?快说呀,别象个娘儿们——有屁快放!”这最后一句粗话却是老龙叔一嘴炮制出来的。   华平听了不禁面色一变,但阿妈便理解地苦笑了下。不再看其他人,他只看着队长刘江勇,道:“不过要动手术的话,在这里恐怕是不行的了——只有到山外镇上的医院去,那里的医疗条件怎么说也要比这里好……”   “那还等什么呢?赶紧送走啊!”刘江勇终于急怒起来。   华平看看他,张了张嘴欲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说出来。   “是,我知道了——来,大家来帮个忙,小王,你赶紧把咱们队里的那副合金担架拎过来!你们,”他又转向旁边的众人吩咐道:“你们去准备抽出十个人——要身体壮实的男人,再准备好足够的干粮和钱——只有半个小时,大家要尽快一点!”一边说着,他一边从随身的药箱里取出针筒,和一支药水。见炎荒羽不解地看着他,便向他解释道:“这是局部止痛剂,打了以后你阿妈就暂时不会痛得很厉害了。”说着手脚麻利地一手捋起了炎女的衣襟,用沾着消毒药水的棉花在肌肤上擦了两下,便将注射器推了上去。   注射了止痛剂后不久,因病痛折磨了大半夜的炎女终因过度疲倦而沉沉地睡了过去……   炎荒羽本来以为见到阿妈腹部的深洞时,华平会露出惊讶的表情,岂知他竟然视若无睹,正惊异间,却听他说道:“从你阿妈这腹上的洞就可以看出来,她得这个病已经有好多年了!诺,这个洞就是她每次疼得厉害的时候用东西顶着的,时间长了,就慢慢地压进去,形成了这个深洞……”炎荒羽这才明白过来,但随即心里更是酸楚——想不到阿妈痛苦了这么多年,却始终没有告诉他这个做儿子的,只是一个人默默地忍受这种病痛……   “可是很奇怪呀,象这种程度的病症的话,应该撑不到今天的啊?怎么能坚持这么久的呢?”华平一面以指测量那个深洞,一面不解地自语道。   “哦,是这样的,九公以前曾经给阿妈配过药——以前每次喝了他的药以后,阿妈都会管好多天都没事的……可是这一次,怎么喝都没用了……”炎荒羽唏嘘着道,他的双手一直紧紧地握着阿妈冰凉的一只手。   “喔……是这样啊,难怪会撑这么久呢……”华平又仔细替炎女检查了一番后,叹了一口气,道:“唉,九公给阿妈配的药说不定就能治好她的病的,只可惜……唉!”他摇了摇头,又叹息了一声。   “只可惜什么?”炎荒羽忍不住追问道。   “只可惜你阿妈操劳过度了,致使这药效大大地打了折扣!”停了停,华平替炎女合上了被子,又道:“要知道,这肝病的最大忌讳就是劳累。得了肝病最好的治疗方法就是休息,再配合以有效的药物治疗手段,那么这种病应该问题不会很大的!可是从你阿妈同时并发的心力衰竭的症状来看的话,她分明是没有得到良好的休息,完全是劳累过度的迹象!”   内心深深的自责和愧疚如同毒蛇蚀咬一般,华平这番话说得炎荒羽心如刀割!他好后悔,后悔没有能在家里多为阿妈做些事情!后悔没有能多照顾关心阿妈,以致于今后可能他再无法再尽到自己的人子之孝了!因为他知道,姑且不论华平医生的诊断如何,就他自己的探查结果来看,依着阿妈那乱如破麻的脉息,她根本就是没救的啊!其实刚才华平在说那番话的时候,炎荒羽已经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只是做为一名医生,他仍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救治一个病人而已!   这时,旁边传来了玉版和阿玉的对话:   “阿玉嫂,幸亏你发现了,不然阿妈不知道会怎么样子……”   “唉……”   “对了,阿玉嫂,怎么会是你发现阿妈生病的呢?阿羽他怎么没有先发现……”   炎荒羽不禁心头一紧,知道细心的玉版对他和阿玉产生了怀疑。心下正为阿玉担心时,却听她道:   “哦……你说这个啊……这样的,昨晚阿屏闹着要跟阿婆玩,我就只好带着她和阿妈一起睡了,结果就发现她……”   炎荒羽不禁大大地舒了一口气。心道阿玉果真是机敏过人。   “玉版,你来一下!”生怕玉版再多问什么,炎荒羽忙把她叫过来。   看着炎荒羽面色苍白,神情憔悴的样子,玉版不禁心头一痛,忙道:“阿羽,你有什么事情就尽管说吧……”   炎荒羽叹了一口气,眉头紧锁道:“麻烦你帮我出去招呼一下叔伯婶子们……我要陪着阿妈……”   玉版一听,心头顿时一喜,知道炎荒羽这么说,就是不把自己当作外人看了,忙应声去了。   深深和阿玉对视了一眼后,炎荒羽转回到华平医生身上。华平正在整理他的药箱。   “对了,华队医,要是我阿妈开了刀了,应该就没事了吧?”毕竟对医术不是很懂,尽管从脉象上已经知道阿妈很危险,但是炎荒羽仍对真正的医生抱着崇敬的心理,认为他们一定很行的。   “这个……我也不好说……”停下了手里的事情,华平想了想,正视炎荒羽道:“阿羽,我想有件事情你应该有个准备,”炎荒羽听得心里“咚”地剧跳了一下,只听他接着道:“你阿妈很可能这次过不了关口……”说到这儿,华平停了下来,看着炎荒羽,观察他的反应。   巨大的悲痛如潮水般迅猛地将炎荒羽淹没……   一直在一旁忙着准备被褥的阿玉也震骇得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但是,出奇的,虽然悲痛到了极点,炎荒羽却反而头脑更加的清醒了,全不似不久前九公去世时他昏昏噩噩的样子。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内心的痛苦是如何地翻腾!但是令他更加惊骇的是,在他感觉到内心痛苦变化的一点一滴的同时,那痛苦竟然随着他的感觉而迅速地消减,变成了一种无悲无喜的情感!   不!不啊!怎么会是这样的呢?   炎荒羽在内心深处狂呼道。他对这种从未经历过的莫名的事情感到了恐慌!   一股巨大的精神压力如山崩地裂般扑面而来,在昏过去的前一刻,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你太累了……休息一下吧……”   炎荒羽是在不停的颠簸中醒来的,   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行动中的担架上。猎猎的山风吹着他露在外面的头发——他身上居然还盖着被子!   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在这里?我怎么会躺在这个东西上面?   随着一连串的疑问,记忆如潮水般涌了回来。   阿妈……阿妈!   炎荒羽陡地睁大了眼睛,“呼”地从担架上坐了起来!由于事出突然,前后抬担架的两个人一时没准备下,身子重心不稳,手上便一歪,担架倾斜了过来。但炎荒羽此时既已清醒,又岂会摔着?在一阵惊呼声中,他顺势就着担架的倾斜一滚,然后双足一伸,腰一挺,便稳稳地站在了地上。   “哎呀!阿羽醒过来啦!”身边立即响起一片欢呼声。   最先映入他眼帘的便是刘诺文那揉和了焦急、关切和欣喜的小脸。   “阿羽哥哥,你总算醒过来啦——你把我们吓得可不轻啊!”刘诺文劈面便是一句。   但炎荒羽的心已经放在了阿妈的身上,哪里会注意到她对自己关注的心情呢?当下他只随口应了一声,便沉声道:“我阿妈呢?她怎么样了?”   走在山道上,炎荒羽紧紧地跟在炎女的身边,时不时为阿妈掖掖被角。由于被华平医生周期性地注射止痛剂,没有了病痛的折磨,她的脸上精神看起来要好多了,这也令炎荒羽生出了不实际的幻想,幻想着阿妈这次去山外的镇上能把病治好。   刘诺文一直都紧随身边——出乎意料的,刘江勇这次没有阻止女儿和炎荒羽接触。   从刘诺文不停说的话里,炎荒羽终于得知了发生在自己身上事情的前前后后。   令他大感心愕的是,事实的情况跟他内心的感受竟然大相径庭!   他清楚地记得自己在昏过去前所有的心理变化。然而从刘诺文嘴里,他当时的情况却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据刘诺文说,当时华平医生和阿玉看到,在华平医生说出“阿妈可能过不了关口”这句话的时候,他立刻痛哭了起来,一面还不停地说着对不起阿妈,没有照顾好阿妈等等的话,最后竟哭昏了过去!本来大家怜悯他,想把他留在家里的,还是地质队队长刘江勇提出应该把他也带上,不然要是炎女想儿子,抑或是炎荒羽想阿妈了,见不着面的话,岂不很悲惨。因此才决定另外扎了一副担架把他给一起带上路了。   炎荒羽这件怪事百思不得其解。   因为他当时的感觉分明不是如此的啊……   蓦地,他想起当时自己在昏过去之前,好象听到有人说过一句话,好象是说什么“你太累了……休息一下吧……”   想到这一点,他忍不住问刘诺文道:“那文文,我昏过去前,可有人在我耳边说话?”   刘诺文一愣,随即一笑道:“你这人真是的,那个时候在你耳边说话的人多着哩!”   炎荒羽一听,精神一振,忙问道:“那都说些什么,你还知道吗?”   对炎荒羽问出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刘诺文不禁呆了一呆,不觉反问道:“阿羽哥哥,你怎么忽然会问起这个问题来呢?你……你是不是不舒服?”说着,她便拿手去试炎荒羽的额头。   炎荒羽自然不会让她这么摸一下,他也知道自己这个问题问得很奇怪,但他也知道,只有把这个问题问清楚了,自己才能判断到底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因此,出于这个目的,他只好硬着头皮又问道:“不啊……我只是想知道——你就告诉我,好不好?”   队医华平也一直跟在一边,听他老这么问,便摇摇头答道:“当时我们就是不停地摇晃你,说要你醒醒的话啊,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啊?”   炎荒羽这下无言以对了。   “那……华医生谢谢你了——还麻烦你们把我阿妈送到镇上去。来来回回的……”炎荒羽又回忆起当时地质队热心帮忙的情景,忙对华平等人感激道。   “哪里呀!阿羽,其实我们这次正好也要回去的——顺便把你阿妈带到镇上去进行治疗的,你不用多在意的啦!”华平笑笑解释道。   “你们要回去了?”炎荒羽喃喃地念道,眼中不觉漾起一片迷茫。他看到,刘诺文正有意无意地避开他的视线……   天亮了。又是一天到来了。   约摸还有十来天的路程……   “阿羽……阿……羽……”耳边忽然传来炎女微弱的呼喊声。   心神一直挂在阿妈身上的炎荒羽急忙弯腰附耳上前,轻声道:“阿妈,有什么事吗?”   却听阿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了句:“阿羽……阿妈……阿妈……”那声音却是越来越微弱。   炎荒羽的心禁不住连连剧跳!他预感到,该来的终究来了……   “阿妈!阿妈!”他失声连连大叫起来,但看着阿妈平静地合上的眼睛,他知道,阿妈终于还是走了……   炎荒羽呆呆地站住了。   这一次他的心情很平静,他又体会到了那种无悲无喜的感觉……   ……   ……   “痛苦积累到了极致,会是怎么样的呢?”在一次艰难的训练结束后,幼小的炎荒羽喘着粗气,按摩着酸痛无比的肌肉和关节,苦着一张扭曲过分的小脸向一旁的九公提出了这个问题。   “对啊,痛苦积累到了极致,会是怎么样的呢?这个答案恐怕要阿羽你用自己的切身去体会了——相信以后你会找到答案的。”   ……   ……   炎荒羽感到,自己现在的感受,大概就是他当时提出的那个幼稚的问题的答案了吧……   一旁的地质队员和坳子里的汉子们早已经开始忙碌起来。   在一番确切的诊断后,华平终于宣布了大家早已猜到的结果——   炎女死了。   所有人的目光在华平宣布结果的同时,一齐转向了炎荒羽。人人的心里都在为这个从小就不知道父亲,不久前失去了九公,现在又没有了母亲的孩子而感到怜惜。   “阿羽哥哥……”刘诺文心里实在担心炎荒羽,忍不住开口轻唤了一声。   炎荒羽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阿妈安祥的脸容,轻轻地抬起一只手,挥了挥。然后目光转到华平脸上,一字一句地问道:“华医生,我只想知道……阿妈她临走的时候,有没有感到痛苦……”   看着炎荒羽出奇澄澈发亮平静的眼眸,华平竟反而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对……她没有痛苦——止痛剂的效果很好……”华平无法再面对眼前的这个少年,急转过了身子——他的眼圈已然发红了……   “嗯,这样就好。”炎荒羽仍是用出奇平静的语气说着。然后便在阿妈遗体面前跪了下来,将她扶起来,然后把那两只尚未硬僵的手臂搭上自己的肩膀,微一用力,便将阿妈的遗体背在了背上。一切弄妥后,他又轻轻地道:“好啦!阿妈,阿羽带您回家去啦!”   围在一旁的众人都看得呆了。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炎荒羽竟然会用这种方法来表达对母亲的感情!要知道,这山路可不是好走的!他们已经过了好个个险窄的危崖栈道,十多个人轮流抬着担架,过了十多天的时间才到达这个地方的!炎荒羽这么一个半大的孩子背着母亲回家,谈何容易!   “不行!阿羽你不能这个样子——你会出事的!”老龙叔首先站了出来,拦在炎荒羽的前面。紧接着坳子里的其他汉子也围了上来,纷纷出言劝阻炎荒羽。   然而无论他们怎么说,炎荒羽却始终是那副平静的神情,目光只是平视前方,似乎周围的一切言语只是过耳的山风一般。   “阿羽哥哥——”刘诺文终忍不住哭了出来,一把扑在炎荒羽的身上。   炎荒羽的眼神终于动了一下,转到了面前这个文秀纤弱的少女身上。他动了动嘴唇,却终究没没有说出话来,而是忽地一昂首,分开众人,弓着身子,背着阿妈的遗体,大踏步地向回家的路走去……   看着炎荒羽执拗前行的背影,在场每个人的视线都变得湿润模糊起来……   炎荒羽低着头执着地在山道上行走着,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必须把阿妈带回家去。   但是他却没有想到,命运的多桀并不会因为某个人遭受的痛苦多而放过他,正所谓“祸不单行”,在坳子里还有着不幸在等着他……   第五章 远方飞鸿   将阿妈紧挨着九公的墓址安葬下后,炎荒羽便病倒了。   总算在坳子里的长辈及伙伴们的帮助下,阿妈的一切后事都有条有理地办掉了。   但是炎荒羽自病倒在床后,他的精神和肉体出现了空前的游离。   象现在虽然病倒在床上,但是他的神志却是异常的清晰。   他清楚地知道,从自己病倒在床上后,就有许多的人来看望他,但是随着看望的人聚在一起,一些闲话便也因此产生了。   “唉,这孩子真的是命苦啊……”   “是啊,不过也挺吓人的……”   “嗯,是有点吓人……”   “呀,阿羽别是个丧门星吧……”   “就是……你看不久前才死了九公,这会子又没了炎女……”   “我看他从抱来的时候就不好……一个野种……”   ……   诸如此类的话渐渐地越听越多,但炎荒羽却仍是保持着那种无悲无喜的状态,对这些令人伤感气愤的话,他没有一点的难过。因为这些话只能让他有一种感觉——世态炎凉。   他恍惚地记起,就在三天前,他的阿玉也离开了他。   “对不起,阿羽,我真的要走的……”阿玉流着眼泪,在房间里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不……不要,阿玉你不要走啊……”炎荒羽从身后一把抱住了她,紧张地阻止她道。   “不可以的,阿羽……”阿玉转过身来,紧紧地伏在丈夫的怀里哭道:“阿羽……没有了阿妈,就没有人给我作主了呀!你知道的,我们两个还没有名份啊……”   炎荒羽哑口无语。   因为他理解阿玉的心情。阿玉要离去,是因为她从此没有了可以依靠的长辈,没有了婆婆的一力支持,她不知道炎荒羽是否还能够坚持下去,在坳子里人的冷言冷语中坚持下去。   “以前,阿妈在的时候,我可是借口阿屏来玩,经常留在这里。可是现在阿妈不在,你要我怎么有脸留在这里呢?难道你不知道坳子里人的嘴吗?”阿玉继续哭诉道。   炎荒羽当然知道。因为他的阿妈就是最好的例证了!自把他拾回家来养大,阿妈不知花费了多少的心血,承受了多少的流言蜚语,更因此而誓言不再嫁人,耽误了自己的一生……   炎荒羽的心一阵的隐痛。   不知为什么,在想及九公和阿妈的时候,他的心里都不曾会有这样的隐痛,但是在想到阿玉的时候就会这样……   这些天来,他感觉自己的精神陷入了一个空灵的世界,但又是一个杂乱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什么都没有,但又什么都有。   他的“混沌六知”不知为何,失去了对外面世界的灵敏感知,但是他也如同是做了场清秋大梦,现在醒过来了一般,并未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在这感觉中,他仿佛看见了九公在自己的身边出现,时而严峻,时而慈祥地教导他;又一忽而阿妈又站在床边,替自己掖着被子,轻抚着他的头发;再一眨眼,一头形象奇怪的花豹伸出了猩红的舌头在舔他的脸,而这时,阿瑶似乎正在向他笑吟吟地挥手……   无数奇怪的感觉纷至沓来,直至将他再次淹没,沉睡……   又是一个白天过去了……   渐渐地,炎荒羽感觉自己的身体恢复了气力,那种空灵的感觉也一点一点地被现实的知觉蚕蚀。约摸在半夜的时候,他重新回到了现实世界中。先前种种奇怪的景象也变得不再清晰分明,而是仅能在记忆中隐隐地留有一点极淡的影子……   他睁开了眼睛,想坐起身子来时,却在忽然之间,一股扑天盖地的眩晕感席卷而来,如洪荒浊流般在瞬间将他吞噬——只是在再次昏迷前的一刹那,他脑中尚算清楚的感觉便是他的全身正滚烫颤抖……   这一次,炎荒羽真的陷入了高度的昏迷之中,那突如其来的高热令得他谵语连连,身体更大幅度地扭曲、挣扎……   在极度的混乱中,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他竟从床上爬了起来!与此同时,似乎一个声音在那一片纷繁嘈杂的脑音、耳音中,隔着万千重的距离在隐隐地呼喊——去吧……出去吧……去你应该去的地方吧……   如同幽灵一般,炎荒羽僵直的身子慢慢地,但却是一步不豫地走出了他的家。   因为白天人来人往,他的房门一直就没人上栓,这一来,反让他没有了一点的阻隔,就这么直挺挺地走出了房门……   天上没有月亮,连一丝风也没有。但是却有着低沉厚重的积云。在这样一个夜晚,出奇地,整个坳子竟然连沉静到一片的死寂,黑暗中的死寂。   象是有一根绳子拉着,炎荒羽的步子在黑暗中朝着一个方向缓慢,但却坚定地走去……   “啊——!不要啊……”一声惊恐至极的惨呼仅仅响了一半,便消失在一个黑影扑下来的身影中……   “喀啦啦——”随着一道张牙舞爪的电光面目狰狞地撕裂了黑沉的夜空,一声炸雷接踵而至,将沉睡的坳子人一齐从醋梦中惊醒。   “呀……冬至了……”老龙叔睁开了惺松的眨眼,喃喃地自语道。   “唉,每年这个时候都打雷,真吵人……老头子,你快睡吧,明后儿个该带人出山啦……”龙婶咿咿唔唔地啐了一声。   炎荒羽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天已经大亮了。   他感到自己疲累无比,似乎从精神到肉体,都经过了万千山水的跋涉。   但尽管如此,他一睁开眼睛,还是觉察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怎么?自己好象不是在自家的床上?   这个直觉刚一冒出来,他便一个激凌,彻底清醒了过来!   他急一骨碌地坐了起来,目光迅速向四周一转——   天呀!这……这是哪里啊!自己怎么真的不在自家的床上啊?   他呆住了!   随即,他的周身所有感官都因着这一个反应而全部苏醒了过来!   他的鼻子嗅到了阵阵的幽香,他的肌肤感受到了光滑的丝绵,他的耳朵听到了附近远近的一切细微声音……   慢着!这个声音是……   天啊!   他猛地又是一个激凌!赶紧一个翻身爬下了床。岂料脚刚着地,头便又是一阵眩晕,令得他不由自主地一头栽倒了下来。就在这个时候,门口传来了令他羞愧难堪的声音:   “哎呀——阿羽啊,你怎么搞的,还没好呢!怎么就下床了呢……”看着眼前那两只雪白精巧,涂着鲜红豆蔻的纤足,炎荒羽又是一阵头晕。他已经猜出自己可能做过什么了……   “来,快躺下!”那柔媚的声音又吩咐道。   随着自己被扶着重新躺下,一张轮廓清晰,雪肤花貌的俏脸出现在了眼前。炎荒羽忙闭上了眼睛。   “柳老师……”他在心里暗暗呻吟了起来。   忽然之间,昨夜的一切他都淡了下去,偏自己在这张床上做过的一切却清晰无比地浮上了他记忆的水面——这令他更是既甜蜜羞愧,又害怕尴尬……   “阿羽,瞧你,都烧成这样了……来,先把药吃了。”温柔地说着,柳若兰一只托着几粒药片的纤掌从颈后面绕过去将炎荒羽的头抬了起来,并将药片移近了他。炎荒羽鼻子一闻便知药片就在嘴边,眼也不睁地便一张嘴,把药片啜进了嘴里。紧跟着,柳若兰另一手端着的清水便凑了上来,炎荒羽照样子喝了下去。   “我都知道啦……阿羽,你不要太难过……”好久,柳若兰见炎荒羽都不与她说话,便主动劝他道。   炎荒羽虽然仍头痛着,但却知道他是真正回到了现实中来,因为柳若兰正踏踏实实地坐在他的身边。   不知怎么的,他忽然有一种想哭的感觉,一种悬在半空中的人踩到了实处的感觉。这种感觉他实在无法用确切的语言来描述。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就是现在柳若兰正关切地照顾着他,而他正渴望这种照顾……   在慢慢地睁开眼睛,看到柳若兰那充满关爱和温馨的目光的时候,猛然之间,炎荒羽终于明白过来,无论怎样的坚强,其实自己终究只是个需要人关心的孩子……   “柳老师……”炎荒羽嗫嚅着轻轻唤了一声,同时两颗泪滴滚落了下来。面对柳若兰,他感到自己从来没有这样虚弱过,无论是在肉体上,还是精神上。   “不要紧的,你很快就会好的——你昨晚烧得好厉害,尽说胡话!”柳若兰的脸上悄悄飞上了一抹红晕。   炎荒羽一愣。说实话,除了同柳若兰发生的事以外,他还真的不记得自己昨夜还干了些什么。   “柳老师,对不起,我……”他嘴一张,说了半句,却又缩了回去,迟疑了起来。   “还叫我柳老师吗?忘记应该叫我什么了吗?”柳若兰却温柔地笑着提醒他道,一面替他掖了掖被角。   “若兰姐姐……”炎荒羽重又轻轻地唤了一声。在这个时候,连他自己都意外自己竟然会表现得象个小孩子似的格外的乖巧和听话。   “唔,真乖,我还是头一回见阿羽这么听话哩!”柳若兰莞尔一笑,俯下身来,在炎荒羽的仍然微烫的额头吻了一下。   炎荒羽的心却是大大地跳了一下!   因为随着若兰姐姐俯下身子,她那套装大开的领口将里面美好的峰峦尽数展现了出来——他发现,柳若兰竟然里面什么都没有穿!更令他心脏剧跳的是,他分明在柳若兰展现在他眼前的雪白丰腻的胸乳上看到了道道的青瘀的抓痕!   这更加证实了自己没有记错。昨天夜里,他的确对柳若兰施行了最为直接、彻底的侵犯。   炎荒羽不禁有些惴惴的看看柳若兰。   要知道,自小受九公的教育和熏陶,炎荒羽就十分在意信守承诺。只要答应了的事情,无论多么艰难,他都一定要实现。可要命的是,他曾经答应过柳若兰,不对她做更深入一步的轻薄的,但是昨夜的一场风雨,使他应承过的话成了空言。   现在的问题不是对柳若兰该怎么道歉抑或是赎罪,而是他自己对自己的内在价值和信念都无法进行交待了!他无法过得了自己心灵诚信的这一关。   反倒是柳若兰,一幅没事人儿似的,仍然俯着身子,关切地轻抚炎荒羽的额头,一任自己两只饱满酥乳在衣内跌荡晃动。   “若兰姐姐,我……对不起……”炎荒羽困难艰涩地咽了口口水,结巴着道。   “哦?对不起?怎么,阿羽有什么对不起姐姐的吗?”柳若兰仿佛什么都不清楚似的,只那脸上一抹隐忍的促狭笑意多少透露出她内心的一线玄机。   由于心中惶然,炎荒羽只顾着愧悔,却未注意到柳若兰的表情。听得她这样反问,说话更不利索了:“我……我昨晚……我……”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目光也游移不定,不敢同柳若兰笑微微的视线对视。   如平静的水面漾起来的动人涟漪。柳若兰的俏脸上绽放了成熟女性独有的妩媚而知性的笑容——因种种变故而使得心灵正处在一个空断的炎荒羽竟然看得呆了!   柳若兰的笑脸越靠越近,直至那令人心痒的香甜气息呼到了炎荒羽的耳根,一把柔柔丝丝的声音才轻轻地响起道:“姐姐知道阿羽想说什么……姐姐喜欢阿羽,不怪你的……”   柳若兰的话音刚落,便觉出身下的炎荒羽呼吸陡地粗喘了起来,正心道:“不好!”的时候,一只滚热的大手已然穿入了她的衣内,握住了她的一只玉乳。   “冤家……”柳若兰的心头刚刚升起这句话时,她柔润的嘴唇也接踵失守,被炎荒羽吸吮了去……   炎荒羽的心中一下子开解开来。   只因为柳若兰的那句充满绵绵情意的话,他内心的负累便在顷刻之间冰消瓦解。   大破之后有大立。   在连续几天精神兼肉体的极度空虚后,在时机触发之下,他的整个身心轻而易举地便被无名的欲火迅速而果断地占据充斥,在这一刻,他的注意力高度地集中了起来,完全地集中到了眼前的这场大战中去。   “阿……阿羽,你的身体……你的病还没完全……好,不要……”柳若兰本不想做这件事,因为昨夜她实在被炎荒羽折腾得够呛,直到现在每条筋骨都还是酸痛的。但是她的目光一触及炎荒羽那因欲火而似乎更形明亮的眼睛的时候,竟在内心产生了一种难以抗拒的软弱感,臣服的念头越来越盛。终于,在担心自己无法遏制蓬勃而起的情欲时,她尽最后的努力说出了哀求。但是旋即她便软在了炎荒羽的侵凌之下……   炎荒羽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变得这样的亢奋,这亢奋甚至令他在剥柳若兰衣服的时候,自己都感觉奇怪。他觉得,自己似乎眼前的整个世界就只有柳若兰了,只有她那冶媚丰满的胴体,只有她水汪的双眸,只有她滚热深邃的甬道,只有她满身散发出来的诱人体香……   柳若兰不知泄了多少回粘涎的秽物,她只知道在炎荒羽的无度索取下,她的花穴已经成了不停喷流的的泉眼,而她的精神,却正在逐渐地无力和衰退……   炎荒羽胀硬至极的阳势不停地在柳若兰濡满汁水的蜜穴里大力戗阀着,他只觉浑身象要炸裂开来似的,不吐不快!自固精培元以来头一回,他有了强烈的发泄欲望。   终于,在柳若兰感到心慌意乱,无法控制地一阵哆嗦,泄出一大滩阴精的时候,炎荒羽也达到了欲望的巅峰,阳精一泄千里,滚滚急射进了柳若兰邃道的最深处……   ……   ……   在满身大汗淋漓地从柳若兰身上滚落下来后,炎荒羽感觉整个人完全地恢复了从前的状态。他意外地发现,自己的高烧竟然不药而愈了!   “若兰姐姐,若兰姐姐……”炎荒羽轻轻地唤着柳若兰。但是却没有得到回应。   他忙抬起身子看时,却见柳若兰当真是气若游丝,不仔细分辨,还让人以为她没有了呼吸了呢。若非他感觉灵敏,还真的要被她吓一跳。   炎荒羽不觉一笑,看她娇躯微颤,肌肤发汗发凉,便知道她耗费精力过试,有些虚脱,不过应该休息一会儿就没事的,但转过了头,想自己的心事。   现在炎荒羽只觉得神清气爽,头脑竟似乎比之以往还要更加清楚一些。而这种清楚,却又同他在生病时感受到的那种空灵的清醒又有不同。如果说那种空灵的清醒令他感觉缥缈绝尘的话,那么眼前的这种清楚感觉便是充满了活跃脱跳的生机!   这种感觉同先前的空灵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同样使他沉醉不已。   其实炎荒羽不知道,这些天来,他正经历过一个修习“混沌诀”的至要凶险关口。   要知道,这“混沌诀”讲究的就是一个“包容万有,混沌天成”,绝不允许有一点的专注纯净来破坏这种浩荡大成的境界。在混沌境界中,一切的一切都无分彼此,互融互济,毫无偏颇,紧守中庸。只有这样,才能将百善驱除,万毒炼化,最终达到孔雀明王蹈毒踏善唯我独尊的终极目标。但是要做到这一点,谈何容易!一般来说,修习“混沌诀”后,能够颐养天年就已经很不错了,距离“道”的境界差了何止十万八千里。倒是九公,在最后散功的困苦中,反而一下子勘破了玄关,但那也仅是暂时“脱困”而已,距离“混沌诀”的终极目标仍差了太多太多。   炎荒羽这些天来所面对的诸多劫难,可以说完全将其一贯固守得很好的“混沌浩荡”境界冲击得溃毁殆尽。那情感的火毒牢牢占据了他的身心,令他生出无数无明的虚幻烦恼。他所见到,听到的一切,其实有些是真有些是幻,但无论哪一种,却都可说是“阴神”作怪。如果这一切照常下去的话,那么最终炎荒羽必然被打回原形,对他来说,原有的一切都将真正成为泡影。   但是冥冥之中,他却自己救了自己。可以说成败皆萧何。对他来说,正是败也“阴神”,成也“阴神”。他由于情感的火毒导致他的精神和肉体跌入了无伦险境,但也恰恰由于他的潜意识中已经牢牢地烙下了“我要出山”这个念头,最后才会发生梦游出门,去到柳若兰处的事情——因为正是柳若兰让他真正见识了山外世界的一角。结果那炽烈的情感火毒在男女原始大欲的冲击下,得到了彻底的渲泄和疏通,从而意外地拣回了他的一条小命。   现在一切都过去了,经过这一生死之役,炎荒羽将刻骨思念亲人的感情负累潜隐至了识海的最深处,整个精神反得到了空前的振奋,重新回到了原先的“混沌天地,浩气长存”的状态中,他当然感觉要好得多了!   “阿羽……”一声低低的呻吟将炎荒羽从沉醉中唤醒了过来。柳若兰终于回复了过来。   “若兰姐姐,若兰姐姐,我在旁边啊!”炎荒羽忙应道,同时自然地将一柳若兰的一只青瘀累累的乳房握在了手里——经过袒裎相对,他对于柳若兰的感觉已经自然了许多,不会再象以前那般的有着师生姐弟之间的距离感了,动作自是亲密了许多,就一如他之于阿玉一般——想起阿玉,他的心里却已经没有了感伤,因为他重新下定了决心,要好好地承担阿玉阿屏母女俩的生活。   柳若兰困涩地睁开了好看的眸子,入眼正是炎荒羽那令她心动的明亮双睛。   “阿羽,你……”紧跟着柳若兰便感觉出自己的一只玉乳正落在炎荒羽的禄山之爪中抚摸把玩,她的脸上迅速飞起了一层绯红,忍不住轻叫了起来。   炎荒羽一笑,他再不会束手束脚了。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而且又经过当事人的许可,自己当然没有必要再表现得矫作。   他立即封住了柳若兰的小嘴,给了她一个深长至气息几绝的热吻,不但堵住了她要说的话,更表明了自己已经正式入幕的态度   柳若兰终于不再扭动,而是接受了两人之间的新型关系。   其实这又何尝不是她一直在想,而又迟迟没有迈出的最后一步吗?在这之前,她任由炎荒羽抚摸自己敏感的酥胸,已经就向他敞开大门了,只是为了那点师生不伦的顾忌,她才没有一下进入这一层。但是炎荒羽昨夜如鬼魅般潜入自己的卧室,并将自己强暴了的结果,却令俩人的关系意外地推进了一大步。   两人终于分开后,炎荒羽的手不规矩地在柳若兰叉开的大腿间掏了一把,然后将摸上来一手的黏液滴滴落落地展示在两人眼前,笑嘻嘻地道:“想不到姐姐这么厉害啊——有这么多哩!”   “要死啦你!脏不脏啊!”柳若兰忙啐了他一口,一把将他的手打掉,不过她的娇躯却重又热了起来……   炎荒羽这时却正经了起来。因为他正一直为这段时间以来她不在坳子里而感到奇怪。   “对了,若兰姐姐,你最近到哪里去了?怎么老不见人人呐,是不是回城里了?”炎荒羽把手中的秽物缓缓地涂在柳若兰的双峰上,口中却说着正经的话题。   他这话刚一问出口,柳若兰的脸色便黯了下来。   炎荒羽见了一怔,心知她一定遇到什么事情了。但他却没有追问下去。因为他知道,若柳若兰想告诉他的话,他问一遍就已经足够;若她不想告诉自己的话,那再问就不礼貌了。   果然,只见柳若兰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半坐了起来,又将被子往上拉了拉,正遮住了她两只颤巍巍的饱满雪乳。炎荒羽忙跟着坐了起来,不过他的手却不老实地将柳若兰盖好的被子又扯了下来,只搭在小腹上,而他的手一只绕到后面搂着柳若兰,另一只手则在她的两只乳峰上来回把玩揉搓。   柳若兰白了他一眼,却也没有阻止他,只任他所为。停了一下,她将自己的一只纤手握在炎荒羽揉动乳峰的手上,然后轻轻地说道:“我本来想出去山外镇上买一点日用东西的,再给家里寄一封信,顺便捎一些课本练习薄什么的。谁知道到了镇上邮递所后才知道,那里有我的一封信——已经放了一段时间了……”   “信?”炎荒羽愣了一下,不明白道:“是鸽子捎的吗?”   柳若兰苦笑笑,也不和他解释,随手在枕下的床头垫褥下抽出一封信来递给炎荒羽。   炎荒羽疑疑惑惑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小心地从那已经撕开了的封口处取出一张摺得绕来插去的纸张,好麻烦才一点一点的展开,却已经出了一身的汗,忍不住脱口埋怨道:“好好的纸,为什么要摺成这么缠缠绕绕的样子呢?好麻烦的!”   却见柳若兰非但没有笑,反而脸上流露出一丝的苦涩。不觉心头一凛,不再看她,只低头看这个被柳若兰叫做“信”的纸张。   这信纸颜色呈淡淡的青色,一眼望去便觉着素雅。及至那上面的字落入眼帘,炎荒羽不禁又轻轻地在心里呼了一声:“好漂亮圆柔的字啊!”这样想着便轻轻地说了出来。   “唉,字如其人,如果他能果断一些,就不会象今天这样了……”只听柳若兰轻轻叹了一声,接着炎荒羽的话说道。   炎荒羽又是一怔——不过这点他倒是认同的,因为九公在教他练毛笔字的时候也这样跟他说过。   现在炎荒羽还没看内容,已经隐隐猜出一点了——写这封信的人一定是个男人,而且同柳若兰的关系很不一般……   他不再多想,低下头认真看手里的信。   信写了足足八页纸。   炎荒羽看着这封信,感觉自己似乎进入了柳若兰过去那自己不知晓的私人生活中去。   他没有猜错,这封信确实是一个男人写的,但从信里,他只能知道这个男人的名字中有个“海”字,因为信的末尾落款注明着“你的海”的字样。   炎荒羽重新小心翼翼地把信摺好,递还给柳若兰,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阿羽,你怎么看?”柳若兰若有所思地看着手中的信,轻声问炎荒羽道。   “这个……我……我不知道……”炎荒羽老老实实地答道。   柳若兰轻轻点点头,道:“是啊,你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当然不知道怎么办了——其实就是我这个当事人,也不知如何才好的。”顿了下,她又喟然道:“唉,他叫李中海,是我大学时候的男友。”   “李中海……”炎荒羽在心里默默地念着这个名字。   “唉……我们之间的情况你也都在信里看到了——哼,若不是他负心,不能违背他父母的意愿,将我弃之不顾的话,我又怎会来到这个地方呢?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不到这儿,也不会遇到阿羽啊!更不会有时间将他的真面目看得更清楚!”柳若兰咬着呀,眼睛里发着少见的狠光,恨恨地道。   “可是……可是他——就是这个叫什么海的,他也在信里说了,他很后悔当初的选择的啊?他说他想和姐姐你重修旧好的呀!”炎荒羽不知说什么好,便拣信里的内容开解柳若兰道。由于他并不了解这个叫李中海的,因而并没有对他产生什么“情敌”特有的妒恨。   “可是阿羽你也看到了,他说了,如果三个月后仍得不到消息,便会依父母之命同另外一个女人结婚——可是这封信已经在镇上搁置了两个多月了!算算时间,恐怕等我回去,他已经……”柳若兰摇摇头,冷笑道。   “呀……”炎荒羽忙又从柳若兰的手里拿过信来,在她的指点下,找到了邮戳上的时间,再一默想,忍不住失声了出来:“算算时间的话,正是年底的时间啊,大概是要在新年吧!”   柳若兰不说话,只点了点头。   炎荒羽忽然感觉到,柳若兰虽然表面看上去即恨又冷,但实际上她的心里有着说不出的落寞和伤感。   “若兰姐姐,你还是回去吧!”炎荒羽忍不住脱口而出道。很明显,他看到自己说出这句话后,柳若兰的神情一下振作了起来,但旋即却又低沉了下去。   “回去作什么呢?即便回去,也来不及了啊……”柳若兰喃喃地道。   看着她的神情,炎荒羽知道,这个叫做李中海的,一定对柳若兰非常的重要,不然她的情绪不会这样的低落。   忽然间,炎荒羽觉得自己实在有些滑稽:他正赤裸着和柳若兰躺在一张床上,却还在为她的另一个男人的事情操心——更好笑的是,自己竟然对那个李中海没有一点点的妒嫉,要知道,在明秀的事情上,他可是把韦石虎恨毒了!   “不啊!不一定的!”一面想着自己的心理,炎荒羽一面继续劝说道。   “我想那个李中海既然肯等你三个月,说明他是真的有诚意的,也真的很在乎你啊——除非他平日里经常说话不作数的。”炎荒羽强词夺理、牵强附会地分辩道。   不料柳若兰却当真呆了一下!   “对啊,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啊……我现在回去,说不定还来得及的!”柳若兰顺着炎荒羽的话想了下去,竟完全失去了平时的条理和知性——这足可见出那个李中海与她的这份恋情对她的影响有多么的巨大了。   炎荒羽的心思“豁”地活动了起来!   如果这样,自己是不是就可以借此机会到外面去见识见识呢?   这样想着,炎荒羽的心思越发地活泛了:“那……若兰姐姐,你……你能不能……”说到这里,他便犹豫了起来——毕竟这不是件小事情啊,柳若兰虽然自己喊她作“姐姐”,但是她真的能答应自己的要求吗?   “怎么?阿羽有什么话要说的吗?”柳若兰从自己的思绪中摆脱出来,看着炎荒羽,柔声问道。不知怎么的,和这个自己喜爱的大男孩有了肉体关系后,柳若兰感觉跟他似乎更近了一层,好象自己有了应该照顾他的责任似的。   “我……我想……”炎荒羽仍然有些迟疑。   “说吧,有什么姐姐能帮上忙的,一定尽力帮你的!”柳若兰看出炎荒羽的顾虑,便拉着他一只手,放在自己的乳房上揉了两下,鼓励他道。   她这一举动果然有效,炎荒羽一下便打消了顾虑,说道:“我想让若兰姐姐到出山回家的时候,也把我带上,好不好?”   柳若兰一怔。她没有想到炎荒羽会想到提出这个要求。这倒真让他有些犯难了。   要知道,欣赏炎荒羽是一回事,甚至同他做爱都可以,那毕竟也解决自己的生理需要。但是带他出山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虽然炎荒羽在山里表现得非常出色,可若是真的到了都市里的话,那里象他这样的孩子不要太多!而且炎荒羽到底是山里的伢子,野惯了的,要是回城里的话,说不定他的样子会令所见之人避之不及的!到那个时候,万一丢了自己的脸,那可问题大了!自己好歹是城里人,若是老让个满身打着补丁的土孩子跟着……她不敢再想下去了。   “阿羽……这个……怕不太好办的……”柳若兰吞吞吐吐地道。   炎荒羽观形辨色,心头已经凉了一半。及至柳若兰的话出了口后,更明白此事没有什么希望了。不过自修习“混沌诀”以后,他的喜怒已经不易显于面上了。故此虽然失望,甚至还有些愤怒,但终究没有让柳若兰看出来。   然而就在这同时,炎荒羽终于对九公曾经再三警告他不得把身负“混沌诀”的事情说出去有了一定的体会了——城里人果然都不能真正信任的!   “没什么的啦!我也只是说说好玩的,柳老师不用当真的,呵呵,”炎荒羽打了个哈哈,又道:“其实说真的,要是真到了城里,我还不一定习惯哩!我想还是在山里更适合我啊。”他言不对心地随口说道。   柳若兰大大地松了口气。   虽然她心里也对炎荒羽有些内疚,但这点内疚同带炎荒羽回城后可能遇到的麻烦来相比较的话,又算得了什么呢!   既然内疚,她便好好补偿他就是了。柳若兰这样想着,便把丰满而不失苗条的胴体向炎荒羽挨去,一面柔声道:“弟弟不要难过,以后总会有机会的!——呐,现在反正姐姐也把身子给了你了,以后你若是想要,就来找姐姐,好不好?”可惜她根本没有听出炎荒羽已经将对她的称呼改回了“柳老师”。   炎荒羽早将她在心里唾弃了百遍何止!   他怎么也想象不到,表面看起来是那么的妩媚温柔的女人,而且还是这么有文化的女人,怎么就会这么下贱呢?   妈的!你当老子是什么东西啊?老子真的就这么希罕你这身肉吗?哼!没有了你,我还真不缺女人哩!   他这么想着,却全然没有想到,自己如果站在柳若兰的立场,会如何考虑这些问题——当然,他没有城里生活的经验,也不可能正确地为柳若兰着想。而且,他更忽视了一点,就是,现在坳子里的人对他避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有女孩子来跟他呢?要知道,他可是丧门星啊!   心里想着,炎荒羽突然觉得心里一阵的烦恶!竟有坐卧不宁的感觉!他只觉得无法再呆下去,便索性从被子里钻了出来。   “呀!阿羽,你这是干什么?当心着凉啊——你发烧才好啊!”柳若兰见他如此,忍不住惊叫了起来。   “哦,没事的,我想回家了。”炎荒羽也不瞧她,便径自下了床,找着自己的衣服穿了,这时他心里越来越烦躁,三下两下收拾了,连招呼都没打,便径直向门口走去。柳若兰见他这样,也忙从床上下来穿好了衣服。   见炎荒羽就要出门,柳若兰忙叫住他道:“等一下阿羽!我这儿的药拿回去——记着早晚各五片,三片黄的,两片白的……”   炎荒羽浑身一震!   他突然感觉自己犯了个严重的错误!   也许他不应该在心里那样骂若兰姐姐的!   从柳若兰急着给他递药上,他记起了昨天夜里自己蒙她倾心照拂的景象,更想起了自己在她身上恣意侵凌的情景——   不!自己怎么可以这么想她呢?   他感到自己内心的龌龊和自私。不就是不带自己出山吗?至于这样在心里骂她吗?   心里发怔下,脚下却一步步地朝自己家里走去,不知不觉中,心里的烦感越来越强烈,心跳也不觉快了起来——   天啊,不会有什么事吧……   他觉悟地长叹了一口气,终于知道自己为何会在柳若兰处这么心理失踞了,只因为又有令他心惊肉跳的事情在等着他了……   第六章 至爱终渺   还未进家门,炎荒羽便知道阿玉正在里面等着他——而且正在来回急促地踱着步。   炎荒羽的心一沉,便紧赶几大步走进了家门。   “阿玉,又出什么事了?”一进门,炎荒羽便对正低着头焦躁不安的阿玉直言问道。   “啊……阿羽你总算回来啦……”一见炎荒羽出现,阿玉的眼睛登时一亮,赶忙迎了下来,神情失措地一把抓住了丈夫的臂膀。   炎荒羽不再多说什么,一伸手,将她紧紧地是了怀里,死命地往怀里箍——他忽然意识到,不论自己身边有多少女孩子,但现在真切地拥在怀里的,却只有阿玉一个。   阿玉在炎荒羽的怀里也是不住地颤栗抽噎。在同炎荒羽分开的这两天里,她饱受了刻骨铭心的相思之苦。可现在的她虽然偎在了炎荒羽的怀里,却仍未享受到两人拥抱的平和温馨,相反,还要给至爱的男人带来不幸的消息。   “苦了你了……”炎荒羽紧搂着阿玉的手很明显感觉出她原本丰润柔腻的胴体消瘦单薄了许多,不禁痛心地呻吟道。   阿玉早已是泪雨滂沱了,只是她拼命地压抑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但是炎荒羽却从自己湿濡的胸襟知道了她内心所承受的煎熬……   “阿玉,不要哭了——对了,你以后就搬回来住吧!不要去管别人怎么嚼舌了!回来,带着阿屏一起回来!”炎荒羽在阿玉耳边低声但却坚定地道。   阿玉使劲地猛点着头——在这个两人相拥相偎的时刻,她终于也冲开了心灵的藩篱,知道自己已经不能再离开这个带给自己无限幸福和欢乐的小男人了……   炎荒羽轻轻托起阿玉的脸,顺手从她腰间抽出帕子,轻柔地替她抹去脸上的泪水。阿玉如同白兔一般温顺地任他摆布。   “阿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炎荒羽极力压制着内心那股躁恶到极点的感觉,尽量用温和的口气问阿玉道。   他这一说,立刻提醒了正处在极度激动中的阿玉。她的脸上马上露出惊慌的神色,语气也急促了起来:“啊呀!看我差点忘了……你赶紧去追阿瑶吧!她……她已经被迎亲的人接走了呀!”   “什么?”炎荒羽登时觉得脑子里“嗡”地一阵响,随即一把推开了阿玉,转身调头就跑!   “等等!你知道他们走哪条山路吗?”阿玉及时叫住了他。   听她这一说,炎荒羽的脚步一下又停了下来。未待他转身询问,阿玉已经告诉道:“他们往西南那条山隘路去的……”话音未落,炎荒羽已经急窜了出去。   看着丈夫的背影迅速消失在视线里,阿玉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浑身是汗了,周身不知是紧张还是怎么的,竟然软绵绵地一点都接不着力。她顺着一边的长凳软软地坐了下来……   疾奔在高低不平的山路上,顶着迎面挟裹着初冬干寒的冷风,炎荒羽的心如同冻冰一般的通透和坚冷。   那股躁恶感已经随着疾速的奔行而逐渐地平息,但是内心深处的绝望却又是无比清晰地悬在了他的心头。   他的精神已经不再放在“混沌六知”上了,而是一味地埋头赶路,他将自己的体能发挥到了所能达到的极致。   两旁的林木山石飞快地向身后倒掠,耳边山风呼呼作响。炎荒羽的双眼已经因抵受不住刺目的风吹而眯了起来,他那猎猎作响的衣衫紧紧地贴服在他的肌体上,身体也因为全力的奔弛而向前倾斜了下来。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赶紧加快速度,因为他预感到蓝星瑶就要出事了!   快!   再快!   再快!   他在心里给自己下着命令。   好了!已经能听到前面的人的声音了……   对!就这样,再快一些,就能赶到阿瑶身边了!   前方的人声越来越清晰了……   不对——   怎么那人群的声音这么的嘈杂啊?   怎么那人群的声音里还有着哭声啊?   炎荒羽的冷汗激激而出!   不要啊!   他在内心狂喊着。   他感觉到那揪心的痛苦正在撕扯着灵魂!   他感觉到自己的心镜正在摇曳恍忽!   蓦地!   炎荒羽突地停止了正在全力以赴的奔行,如同一根钉子一般定在了那里!   就在前方半里地鬼见愁上,他看到了终其一生都不可能抹去的一幕——   他看到了他的至爱!   他看到了他的阿瑶!   他看到了那个动人的身影!   ——   “不——!”炎荒羽终于惨嚎一声!似发了疯一般连滚带爬地向那里扑去!   晚了!   一切都晚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窈窕动人的玉人儿如失去了羽翅的云雁一般飘摇着从鬼见愁那独兀的崖顶坠了下去,只一个呼吸间,便彻底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   伏在鬼见愁的崖顶,炎荒羽目眦尽裂,极目下望,却只能见到翻腾的山雾。   什么时候拥挤的人群来到他的身边的他都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已经永远地失去了他的阿瑶,他那心灵天空的半边,在这顷刻间彻底地坍塌了……   身边呼天抢地的哭声、闹声,对于他来说,是那么的遥远,那么的荒谬。   “阿瑶啊!我的亲伢儿啊……”   “天啦……我们怎么办啊!怎么会这样啊!”   “唉,冬至打干雷,不吉利啊!我昨夜里听见打干雷,心里就直犯嘀咕——这不,果然出事了!”   炎荒羽隐隐地听到人群中传来的各种叫嚷和叹息……   正在他的脑中一片空白的时候,突然间一股从后而至的巨大力量一把将他抓了过去,随后他便觉得身子一轻,紧跟着便感觉自己的后背重重地撞在了一块坚硬的东西上!   长期被“混沌诀”磨炼的腰背部肌肉在这个关键时刻本能地急剧收缩、弹跳、舒张,令炎荒羽在这极短的时间内遭受撞击的的力道得到了最大程度的缓解,在他精神尚处在恍忽中的时候,及时保护了他没有遭到重创。但饶是如此,炎荒羽仍觉到喉头一甜,一股热热的东西不自主地从嘴里急涌了出来。他下意识地伸手一抹,却看到了一手的血……   在炎荒羽的视线尚未来得及从被撞后的眩晕中聚集的时候,他看到一个身影如疯了般扑向了他,在他还未醒觉时,劈头盖脸的棍棒拳脚便兜头雨落了下来!   “你这个杀千刀的!你对我们阿瑶做了什么哟……她要这样子,呜呜……呜……连自己阿妈阿爸都不顾了……呜呜……呜……”一个惨厉尖叫的女人声在耳边响起。已经蜷缩成一团的炎荒羽终于有些清醒过来,他听出来了,这个充满了悲愤的女人是蓝星瑶的阿妈,青婶。   本来在胸中兴起的反抗打击的念头在辨清了青婶的声音后,立即溃散放弃。炎荒羽索性不再保护自己,敞开了身体的胸腹头脸,一任那悲愤的人们在他身上发泄。   炎荒羽闭上了眼睛,仿佛这个肉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一样,任由青婶抓着他撕扯唾弃,任由青叔愤怒的耳光落在他的脸上,迎亲人的拳头棍棒如雨般落在他的头上、身上……   他已经无泪可流了。   他觉得自己就此被打死了,也许会更好一些,因为他的精神已经走投无路。   他已经没有感情可以付出。   他只有麻木。   明秀离开了,九公去逝了,阿妈病殁了,阿瑶跳崖了……   他已经变成了人人唾弃、回避的丧门星。   这些天来,他已经经历了太多的悲伤和痛苦,见过了太多亲人的离别,他不知道自己还将会遇到什么样的打击——与其继续遭受上天的折磨,还不如就此死在众人的棍棒拳脚下。   “就是这小子勾引阿瑶的,打死他!”   “打死他!给我女儿抵命!”   “打!打死这个小畜牧!”   “打死这个丧门星!”   “打死这个勾引女人的东西!”   “打!打死这个孽种!”   “打死这个野种!”   不知是谁,一脚将炎荒羽踢得翻了几个滚,紧跟着不知是谁突然一下重击,重重地打在了炎荒羽的后脑上,炎荒羽只觉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   ……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砭骨的寒风袭身而过,将炎荒羽从无边的黑暗中唤醒了过来。   除了感到寒冷,他还听到了身边传来低低的抽泣声。   紧跟着他又感觉自己正躺在一个柔软的怀抱里,一方和软的布帕正轻轻的在他的脸上醮拭。   是阿玉……   那熟悉的身体气息绝不会弄错的。   这个时候,随着神智越来越清醒,周身所有的内外感觉接踵而至,开始对炎荒羽展开痛苦的折磨……   好痛……   他感觉全身没有一个地方是完好的,不但外伤,自己还受了严重的内伤。   “阿羽……阿羽……你醒醒啊……阿羽……”阿玉一面低泣,一面绝望地轻唤他——虽然已经是深夜,但她仍不敢大声,生怕被人发现她来这里找炎荒羽。   炎荒羽能感觉到一滴一滴微温的泪滴滴在自己的脸上,然后又被阿玉小心轻柔地擦去。   他的心里平地掀起万丈波澜!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阿玉会偷偷地摸到这个地方来找他!   泪水悄悄地从他青肿的眼里流出……   他深深地感受到了阿玉对他的那份浓浓的情意。   在失去阿瑶后,他终于重新找回了感情的支点。   他还有阿玉啊……   又是一阵刺骨的山风吹过,炎荒羽禁不住打了一个激凌。就是这么一个激凌,已经让他疼出了一身的冷汗。   一直把全副心神放在丈夫身上的阿玉立刻敏感地觉察到了怀里人的动静!   “啊……阿羽你……你醒了?”阿玉的声音里透着惊喜,与此同时,又一大滴泪水落了下来。   “阿羽?阿羽,你真的醒了?”阿玉又是紧张又是兴奋地将炎荒羽的头抱上一些,自己又俯下身来将脸凑近炎荒羽,仔细观察他的反应。   感受着热热的呼吸气息喷在脸上,炎荒羽的心头滚过一阵暖流,忙用尽全部的力气,艰难地将肿起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隙。   “啊……阿羽你真的醒了呀!”阿玉象是在漆黑的深夜看到了光明一般欢喜得叫了出来!   “老天保佑啊!阿羽真的醒过来啦!”阿玉激动得一时失控,不停地在丈夫的脸上亲吻了起来。炎荒羽虽说被她这一激动的动作弄得痛楚不堪,但心里却也受到了她的影响,也漾起了喜悦的纹波。   “呵……”炎荒羽还是抵受不了周身的疼痛,沙哑着呻吟了出来。   阿玉立即醒觉过来,忙一边说着:“阿羽对不起,我弄痛你了。”一面小心翼翼、轻手轻脚地将炎荒羽放躺下来。   炎荒羽此时已经彻底清醒了过来。   虽说清醒后那痛苦的感觉更加地明显了,但是相应的,他的思维也恢复了灵敏。   他首先想到的,便是他应该运用“混沌诀”,为自己的伤势作个探查和诊治了!   心神内敛下,他立刻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体内的“混沌真气”没有一丝一毫的阻滞,仍一如以往地奔流不息,四处滋养疏导着受损的肌体。已经有不少损伤较轻微的地方正迅速地恢复之中。   他那“混沌六知”中的“物过囿形”将体内的状况一一了然探出——他这才知道,自己的肋骨已经断了两根,腹内的脏器也有不同程度的移位挫伤,甚至已经有轻微内出血的症状了。幸好体内始终奔行的“混沌真气”时刻防护修补着,才不至于造成大出血的现象。   在内敛意念的收摄下,“混沌真气”由内至外,层层包裹着损伤的肌体,并不断地渗入、滋养。   毕竟伤势太重,虽然炎荒羽已经竭尽了所能,但是由于产生、承载“混沌真气”的本元肉体伤损过重,致使大量的“混沌真气”在治疗伤势的时候不断地消耗,而新生的“混沌真气”却有点跟不上消耗的速度,因此,虽然炎荒羽的伤势得到了极大的缓解和康复,但是到最后,他却终于生出了力有不逮的感觉了。   虽然见丈夫不做声息,但是阿玉仍能明显感觉炎荒羽的呼吸越来越平稳,借着不是很明亮的月光,可以看到,炎荒羽脸上痛苦的表情也是越来越平淡,便知道他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正在好转之中。因此反而不太担心他,只在一旁静静地守护着。   “阿玉,我好多了……”炎荒羽轻轻睁开了眼睛。此时他的眼睛已经完全地消除了瘀肿,仅有些许的青痕了。   “啊,我看看……”阿玉忙俯下身来,仔细地察看炎荒羽的脸。   “嗯,真的好多了呢!你的头脸都不肿了——刚开始的时候肿得好怕人的!”阿玉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男人没有事情,这就太好了。   “阿玉,我想我们还是先回家吧……回你那儿。”炎荒羽若有所思地道,同时示意阿玉扶一下他。   阿玉小心翼翼地将炎荒羽扶起后,看着他凄惨萎顿的形象,不觉眼睛一酸,眼泪又掉了下来。   炎荒羽苦笑着咧了下嘴,想说安慰她的话,却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出来。因为他知道,即便安慰了又能怎样呢?自己现在的样子不用看也能猜出来是怎样的了。   “阿羽,你能行么?”阿玉看着炎荒羽软弱无力地站立的样子,心里担心道。“来,我来背你吧……”说着她移到了炎荒羽的身前,并将他的一只骼膊绕过来搭在了自己的肩上。   “不用的阿玉,我能行的——我这么沉,你背不动的。”炎荒羽感动地拒绝道。   “可是你的身子这么虚……”阿玉却似乎认定了死理,一反平常地固执了起来,同时将丈夫搭在她肩上的手紧紧地抓牢了,生怕它会滑掉似的。   “真的不用……阿玉,我们就这样,慢慢地走,就行了。”看看阿玉没有一点动摇的迹象,炎荒羽只好又道:“你这样子背我,背得不好的话,也许会把我的内伤加重的——其实最好是抬着,不过现在也没有其他的人。所以还是我自己走,你来搀着吧!”炎荒羽说着不禁有些微微带喘了起来。刚才的消耗实在是太大了,大得他都有些脱力的感觉。   听他这么一说,阿玉倒不好再坚持了。她只好转过身来,小心地扶着炎荒羽,让他撑着自己。   炎荒羽现在只觉得头目森森,浑身一阵一阵地寒。知道自己一来消耗过度,二来失血过多才会导致出现这种情况。而这个时候最要紧的就是赶紧回家,好好地静下来养养才是正事。因此他看了看天色,便咬咬牙,对阿玉道:“好了,我准备好了,我们走吧!”   炎荒羽从来没有想到过一向走熟的山路会走得这样的艰苦。由于道路坎坷崎岖,他每走一步都要付出极大的体力,身体的伤处也就在已经好转的基础上再次加重一些。   好在他从小修习“混沌诀”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吃苦的底子,养成了坚韧不拔的性格,更何况身边还有阿玉细致的关照扶持,否则仅这一路的痛苦恐怕就足以令他倒下不起了。   两人回到坳子里的时候,天色已经微微放明,在起伏的鸡鸣犬吠声中,远近已经有早起的村民生灶吆喝的声音了。   觑准尚没人出门上路,炎荒羽拼着最后一点的力量,在阿玉的拖拽下疾速掩进了阿玉的家门。   甫一进门,炎荒羽便一头栽倒在了地上,昏了过去。   阿玉急忙将他翻转过来时,却见他的的嘴角又溢出了一丝鲜血,顿时心跳加剧,慌了起来。她知道现在赶紧得将炎荒羽安顿上床才行,不然万一坳子里的女人来串门的话,就会一眼发现炎荒羽,到那时就糟了。   可是她的气力也因着先前一路扶着炎荒羽而消耗得七七八八,再也没有力气把丈夫拖时里屋的床上了。   就在她一筹莫展时,里面传来了女儿阿屏的哭叫声。   炎荒羽虽然仍然难过得要命,但是神智却极为清醒。在阿玉米汤的喂服后,他的元气得到了相当的恢复。他现在所要做的,就是如何培养出更多的真气来修补自己的内外伤。   在“混沌诀”心法的引导下,炎荒羽很快便晋入了“混沌天地,浩气长存”的心镜之中。在这个心镜里,他的精神虽说还在体内,但却已经游离了具体的物质,真正变成了一面照映一切真幻的心灵明镜。在这面心镜的映照下,那身体的冷、热、麻、痛、酸等都变成了浮在肉体表面的尘埃。这些感官的尘埃在“混沌真气”的拂拭下,逐一消失、淡去。   由于整个人的肉体和精神都沉浸在了“混沌浩荡”的境界里,炎荒羽的“混沌真气”生发得格外的顺利,那原先因着意念强行催用的真元也迅速而有条不紊地重新补充了回来,再加上有了良好的休养环境,那损伤的肌体不再受到戗害,一旦恢复,便使得“混沌真气”的运行更加的通畅自如,生发的也就更顺利了。   在回到阿玉家里后第三天的中午,炎荒羽的伤势终于彻底地康复。   同时这次自我修复的过程,也使得他对如何事半功倍地运用体内强大丰沛的“混沌真气”治疗肌体损伤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   炎荒羽睁开了眼睛,缓缓地从坐了起来,然后改为跏趺双盘坐,继续加大体内“混沌真气”的培养——九公告诉过他,这种姿势是最适宜于调身及调息的。   在确认了身体各处都充斥着活泼灵动的真元后,炎荒羽将神内敛、心外逸,收去势子,腾身下了床。   这时门口传来了阿玉的脚步声,还伴着小阿屏的叽叽喳喳——为避免阿屏人小不懂事,一不留神说了出去,阿玉这些天来一直都把她带天身边,没有让别人带她。   看到炎荒羽已经从床上下来,正深深地看着自己,阿玉先是惊怔了一下,随即在小阿屏一声脆生生的“大……大……羽”中回醒了过来,在过于激动欢喜下,竟呆站在了门口,嘴张得老大,双眸放光地看着炎荒羽,两行热泪却是不知不觉地滚而下……   炎荒羽的眼睛也湿润了起来,他忙大步上前,一把将惊喜得怔住的女人紧紧拥进了怀里。   此时无声胜有声。   虽没有一句多的言语,但是那紧至贴心的抱拥已经表明了一切。   良久,两人才在小阿屏的呼唤声里依依不舍地分开。   阿玉看到,除了眼窝和两颊因迅速消瘦而深陷下去外,炎荒羽的精神看起来很好,放心之下,不禁舒心地笑了出来。   “阿玉,这几天真是辛苦你了。”炎荒羽捧着阿玉清瘦发黑的脸,怜爱地叹道。   “唉,不要说这些话啦!总之只要你好起来,咱们这个家,就会好起来的!我这点苦不算什么哩!”阿玉开心地笑道,一面拉着炎荒羽的手走到床边的小桌边坐下,又道:“你不知道你有多重!那天要不是阿屏玩的小板轮帮着垫在下面拽你的话,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把你弄上床呢!”   “哦?真的?呀!我们小阿屏也能帮忙啦!”炎荒羽一把将阿屏抱上了膝头,使劲地亲了她几口,直至她受不了抗议了才放开她。   “大……大……羽,你要赔我坏掉的……”小阿屏稚声叫着。   “一定一定啦!大回头给你重做更好的!”炎荒羽又疼爱地亲起了小阿屏,结果又是一阵的抗议。   “坳子里没有什么事情吧?”炎荒羽想起自己这些天对外面的事情进展尚一无所知,便问阿玉道。   阿玉本来微笑的脸立刻沉了下来。炎荒羽一见便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果然,只听阿玉恨声道:“真想不到坳子里的人会这么凉薄!”   炎荒羽眉头皱起,沉声问道:“他们又做什么事了?”   “这两天,他们冲进家里把阿妈跟你的东西都搜刮了一遍!还把几张狸子皮也抢走了!”阿玉愤愤地道。   炎荒羽不觉得愤怒,却在心头涌过一阵的悲凉。   见丈夫并不说什么,只是眼不透着冷漠,阿玉心里不禁一痛。   “后来呢?”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后,炎荒羽接着问了句。   “本来他们说你和阿妈都是煞星,怕留下噩运,要烧了房子的。后来是老龙叔说烧了可惜,不如当仓房,就没烧了……”阿玉恨恨地说道。要知道,她早已对炎女阿妈的家有了深刻的感情,坳子里的人这样做,又如何不令她愤怒呢?   炎荒羽真想仰天大笑!   这些人好不可笑!既然怕有噩运留下,又为何把自家的东西抢走呢?又为何要把那几张“软金狸”的皮掠走呢?   想到“软金狸”,他不禁冷笑一声,傲然道:“不就是四张皮子么!我阿羽还不在乎哩!哼!若我想要,还不知可以有多少狸子手到擒来!”   “不,不是四张,是两张的。”阿玉忙纠正炎荒羽道。   炎荒羽一怔,道:“怎么会是两张呢?那另外的两张呢?”   “是这样的,当时阿妈说放两张在我这儿,要我拿回来保管,到时候给你在关键的时候换钱用。我想反正放哪里都一样,在我这儿也没有关系,就拿过来了……”阿玉不急不慢地解释道,同时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   “对了,阿羽你的那几个伙伴真的很好呢!”过了一会儿,阿玉又道。   炎荒羽一听,不禁注意起来,忙问道:“他们?哪些个呢?怎么个好?”   “象阿虎啊,玉版啊,灵秀啊,还有大盘子,就是你们盘哥,都悄悄去鬼见愁找过你的,只是看不到你人,以为你被野狼拖了就回来了——对了,他们还三天两头偷偷地去阿妈的坟上去拔草呢!我看,要不是怕大人骂,他们搞不好还会给你也弄个坟的……呀,时间不早了!我去把饭菜盛过来!”阿玉说着急忙忙地起身张罗去了,只留下阿屏在炎荒羽的膝头玩耍。   嘴里逗着阿屏,炎荒羽的心里却是暖暖的。   不枉自己对这些伙伴这么好啊……   想起伙伴们,他立刻便想起了里面的玉版。   不知玉版现在怎么样了呢?她有没有事情呢?她会不会以为自己死了而太伤心呢?   阿瑶已经不在了,同龄的伙伴中就只有玉版需要自己的照顾了——可是自己真的能照顾她吗?自己现在这个不能见天日的样子,能出去见她吗?   思前想后,炎荒羽终于叹了口气,放弃了同玉版接触的念头。他知道,自己如果同玉版接触的话,搞不好只会害了她,弄得不好会成为第二个阿瑶也不一定……   想到阿瑶,他的心里又是一痛,赶紧把念头转过去,想其它的事情。   现在,坳子里已经没有他的活路可走了,可是他还得照顾阿玉……   看来唯一的出路,就是到山外去了。   想到到山外去,炎荒羽不禁苦笑了一下。不知为什么,他有一种感觉,似乎冥冥中有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在推动着他到山外去——明秀、阿瑶、九公、阿妈……这些同他有着亲密关系的人一个个相继离开他,象是在为他走出这个坳子做着铺垫。   现在他的身边真正的亲人就只剩下阿玉和小阿屏了!而阿玉在坳子里也是孑然一身,没有什么更亲近的人……   看来是带着阿玉离开这里的时候了!   炎荒羽轻轻地吁了一口气,心里暗暗下着决心。   这时阿玉已经端着托盘进来了。   “阿玉,你想不想我带着你到山外去过呢?”坐定后,炎荒羽对阿玉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阿玉一怔,随即笑道:“看你说的——我是你的女人,自然是你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啊!”摆脱了炎荒羽生命危险的阴影后,阿玉总算回复了往日的轻松。   “那好!我们这两天准备一下,尽早动身!”炎荒羽紧接着又提议道。   “可是……”象是想起了什么,阿玉停下了手中的筷子,沉吟了一下,迟疑道:“我们对山外的情况一点都不了解,到时候会不会……”说到这里,她的脸色突地变了一下,语气更加犹疑了:“那山外对人查得可严了!听说要有什么身份证的——你知道我原来的那个阿根的,”说到“阿根”两个字的时候,她悄悄地看了丈夫一眼,见他专注地听自己说话在,并未表现出异样,才继续说下去:“他就是因为没有那个身份证,所以在打工的时候只能打黑工,结果死了家人都不知晓……”   炎荒羽边听边点头,他知道自己不如阿玉来得稳重和细心,这也是为什么他会主动向她提出来的原因。   “这个……那怎么办呢?”炎荒羽皱眉道。“我们不能在这里呆下去的!现在只有出去才行啊!”他有些苦恼地说道。   阿玉抿起了好看的小嘴,眼睛盯着自己的男人痴痴地看了好一会儿。   “对了,我想起来了,”她忽然开口道,“如果你一个人先出去,在外面把脚跟站稳了,然后再接我们出去,这样不就行了吗?”说着,她越觉着自己的方法好,便又加了一句:“对!就这样了!你先出去,一切都好了后再来接我和阿屏!”   炎荒羽一愕,他没想到阿玉会提出这个方法。当相想也不想便道:“不行!我不能再和你们分开了!要是再分开的话,天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情!”对于自己的运气,炎荒羽已经认定,是差到不能再差了!   见丈夫如此的坚决,阿玉一时也没了话说。然而想来想去,她终于认定只能这么做,于是又道:“可是,阿羽你要想想啊,你就这样带着我们出去的话,住哪里呢?做什么事情呢?没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我们两个不要紧,可是阿屏呢?她还这么小……”   炎荒羽突然“砰!”地将饭碗往桌上重重一顿,直吓了阿玉和小阿屏一跳,一齐抬起了头,惶然不解地看着他。   却见炎荒羽一脸的不悦,但只是张了张嘴,随后便又是低哼了一声,颓然了下来。   阿玉心中一阵怜惜。   她知道炎荒羽在这短短起落的时间里,实在是经历了一场内心的挣扎。她知道,丈夫从内心讲是不赞成自己这个想法的,但是却最终还是屈服在了现实的困难中。   “阿羽,不要想这么多——你放心,我和阿屏不会有事的。毕竟坳子里没有人知道我和你的真正关系,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的。再说了,我这两年来都是一个人过来的,大家也都看在眼里的,我不会有事的。所以你只管放心去做自己的事情,等在山外站稳了脚跟,就赶紧回来接我们娘儿俩!”阿玉转过来,坐在炎荒羽的身边,两手轻轻地拢着丈夫的一只手,柔声劝道。   炎荒羽虽然心里仍在挣扎,但理智告诉他,阿玉说的颇有道理。这确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   “还有啊,到山外去的时候,不要忘记把我这儿的两张狸子皮带上,出去换些钱放在身上用!”阿玉又絮语道。见炎荒羽张嘴欲说话,忙拦阻他道:“狸子皮你一定要带走的,放在我这儿不但没有,万一被他们发现了,说不定还会有麻烦的!”   炎荒羽真正是泄了气。阿玉每一步都帮他想在了前面,理由又都是那么的充分,令他完全无从抗拒。   “阿羽啊,你现在要想的,不是我们,而是到了山外后,应该怎么做才好,多想想自己能干些什么哩!”阿玉看出丈夫的情绪,忙提醒他道。   “山外……”炎荒羽不禁喃喃低语起来。   “山外……山外做什么?山外,它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呢……”   炎荒羽的眼前出现了刘诺文纤细娇小的身影。   第七章 步踏新途   躺在旅店散发着异味的床上,炎荒羽既未睡着,也未神驰意驱地修习“混沌诀”,而是睁大了眼睛看着那石灰斑驳脱落的房顶一角,那里正有一只蜘蛛勤力地捕食落在网里的飞虫。   身边传来柳若兰沉酣的鼻息声。   视线回落。一旁的矮柜上散着零乱的瓜籽,那是柳若兰买在路上作零嘴的。   视线再回移,他看到柳若兰被头滑下了一些,如雪般白皙圆润的粉肩露在了空气中。   轻轻地在心里叹了口气,炎荒羽将被子往上拽扯一点,遮住了柳若兰的柔肩,同时另一只覆在她饱满坚挺的左乳的手轻轻地揉捏了起来,带出柳若兰一阵低低的“咿唔”声……   那只看似庞大的倒霉飞虫已经在蜘蛛的不懈缠绕下停止了挣扎的努力,炎荒羽绝佳的目力清清楚楚地看到,在那蜘蛛噬咬了几口后,那飞虫就只剩下一条毛绒绒的纤长螯足时不时地抽搐一下了。   看着那蜘蛛继续忙碌地在它的战利品上爬来绕去的,炎荒羽的心里突然生出一股恹气来。他突地一伸手,越过柳若兰的身子,食、中二指轻巧稳健地拈起了一粒瓜籽,随后看也不看,便拇指一搭,屈指成扣,再一弹——“啪!”,随着一声轻响,那紧紧纠缠在一起的蛛虫便消失在了他的视野中,只留下一张洞破了的蛛网仍兀自微微地摆动。但炎荒羽心中却殊无快意之感,反产生一种空落落的茫然……   未知的将来对他的压力实在是很大。   他不知道阿玉一个人在坳子里能坚持多久,毕竟从前即使两人未结成夫妻时,也因着阿妈的缘故,不时地接济她们母女,可是现在……   他还想到了玉版。   对玉版,他只有深深的内疚和隐隐的心痛,终究两人之间有过最亲密的肉体接触,若说不把她放在心上,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但是阿瑶的前鉴已经使他清醒地认识到,在坳子里,玉版和他是绝无可能在一起的,除非他炎荒羽混出人样子来。   如果说从前在山里那种与世无争的环境,使得炎荒羽极乐意、自然地享受这种恬淡的生活的话,那么现在残酷的现实接二连三给他的打击,则真正使他头一回有了出人头地的渴望……   可是,自己应该怎么做呢?   炎荒羽的视线再次落回到身边的柳若兰。   对柳若兰,他直到现在都有种陌生的感觉,一种对她内心陌生的感觉。   炎荒羽想起自己跟踪柳若兰出山回城的经过。   当时,柳若兰在坳子里一行人的陪同护送下经过翻山越岭的长途跋涉后,终于来到了集镇上。在觑准柳若兰同老龙叔等人告别后,一直潜踪匿形的炎荒羽现身迎了上去……   “呀!你……你是谁?你……你想干什么!……呀……你是……怎么是你!”突然见到一个蓬首垢面的男子拦在面前,柳若兰先是吓了一大跳,连退了几大步!但是继而那双从乱发中透出的异乎常人明亮的眼眸使她很快便认出,他就是自己以为已经丧命的炎荒羽。柳若兰不禁惊呆了!整个人一时间也僵在了当场!   “是我!”炎荒羽压低了声音道。“柳老师不要害怕,我没死呢……”炎荒羽苦笑了一下,忙止住了脚步,进一步解释道。   柳若兰出身大都市,又受到过高等教育,本来就不信什么鬼神,现在见炎荒羽站在面前,细辨确认之后立刻便相信了他的话,知道他果真没死。当下真情流露,不退反进,一把紧紧抓住了炎荒羽的双肩,颤声道:“呀!真的是阿羽啊!真好……真好……你真的没事就好……”   炎荒羽这才松了口气——他本来还十分担心柳若兰会不认他,说不定还会追上离开尚没多远的坳子里的人,把自己的出现告诉他们。现在好了,看她的神情,炎荒羽知道,她还是关心自己的。   “来!我们赶紧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再说!”柳若兰此刻终显遇变不惊、干练条理的都市女性一面,果断地拉着炎荒羽,去找暂憩的地方。   在靠近长途车站的附近,柳若兰找了间简陋的小旅店,要了个双人小房间后便同炎荒羽一道住进去了。由于所处过于边远,没有什么法规的约束,因此入住时只要有票子,什么身份证件、男女同居,在这里都变得无所谓了。   两人在狭小的客房内安顿好后,炎荒羽便主动乖觉地把窗户打开透透气,然后才坐在了柳若兰的身边,听她说话。   炎荒羽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前前后后都说给了柳若兰听,但是却隐去了阿玉这一段。“为人先留三分意,未可全抛一片心”。现在他对这句话的涵义已经有了深刻的体会。   听完炎荒羽的话后,柳若兰好一阵子蹙着秀气的柳眉。   她的心里实在也是不进不退的。   柳若兰当然知道坳子里的人对炎荒羽的风言风语,说心里话,她是非常同情炎荒羽的——在得知炎荒羽被野狼拖走的传闻后,她还暗自为这个已经和自己有了一宵缠绵的男孩子感伤了好久;现在看到炎荒羽没有事情,她虽然心里十分的高兴,但是理智又告诉她,把炎荒羽带在身边是多么的不智!特别是听他说要在外面找个活儿干的时候,她更加感到一股沉重的负担压上了身——在城市里找到一个工作是何等困难的事情啊!   “我不会给柳老师添麻烦的……”炎荒羽看出柳若兰的心事重重,心里一沉,但仍说道:“我这儿有两张狸子皮,还能换些钱的……”   柳若兰一听,登时俏脸一热,知道机敏的炎荒羽从自己的表情看出了一点端倪。   “我不是这个意思,”柳若兰不自然地解释道,“不是钱的问题,而是到城里后,你的工作很难找的……”她思来想去,觉得还是把问题向炎荒羽说清楚为好。   “不要紧,我什么苦都能吃的!”炎荒羽忙紧跟一句道,他知道,目前一个人外出闯荡,柳若兰是他仅有的依靠——刘诺文,他现在是想都不敢想。   “这个……”柳若兰犹豫着。她也知道,要是给炎荒羽找个苦、脏、累的工作是可以找到的,只要托几个同学就可以了。可问题是,她的同学、朋友,都是颇有头脸的人物,要是给炎荒羽介绍一个体面的工作,炎荒羽这个从小在山野里长大的孩子,很有可能应付不来的,到时候还是问题依旧。而且,炎荒羽的年龄太小了,城市里这方面查得极严,没有一个地方敢收未足年龄的童工的。   但是看看炎荒羽那双明亮的眸子里透满了渴望,她的心还是软了下来。   同炎荒羽接触这段日子以来,柳若兰一开始是抱着好奇的心理同他交往。但随着两人关系的逐步深入,乃至到最后有了肌肤之亲,她的心里便有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这种感觉牵牵连连的。   她本来就是为了逃避那段感情才一时冲动下选择了到北坳教书,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越来越感觉自己不适合在这种地方久住——坳子里太闭塞了,令她这个过惯了都市现代生活的人根本无法适应下去。一开始的好奇心理及一腔的热血还多少支持着她。但是那些城里孩子早已习以为常的知识点,对这些山野里的孩子来说,却无一不是需从头来过的——她感觉自己根本就是在一片知识的荒漠上浇水,无论怎么努力,都仍然是一片干涸。现在,那封信,那封重新开启了她内心旧日情感的信,更进一步地促使了她回去的念头。但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带上炎荒羽一起回去。   虽然炎荒羽带给了她许多的惊喜,他懂事、聪明、强健,还有着都市里孩子所没有的坚韧、勇敢、狂野。但是,她也清楚地看到,在他身上那些村野的烙印仍然存在。   不过随着思虑的越来越多,她心中对炎荒羽的渴望也越来越能够理解,她理解一个孩子在失去了亲人,又被群人抛弃的痛苦。虽说都市里那种人与人之间日渐淡漠的人情已经深深地影响了她,使她轻易不会动真情,但是面对炎荒羽,这个令她产生奇怪感觉的大男孩,她终于还是决定,帮他一把。   抬起眼睛,看着炎荒羽盯着自己渴望的眼神,柳若兰连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便忽地脸一红,忙掩饰性地咳了一声,避开了他的目光,轻轻道:“好吧,若兰姐姐答应你了……”   炎荒羽登时大喜!   天啊!终于可以了!柳若兰终于愿意带他到大城市里去了!   就在炎荒羽因欢喜而尚未来得及表达自己的心情的时候,却听柳若兰又道:“不过有一个条件!”   炎荒羽一听,立时将狂喜的心情平抑了下来,凑上前认真地道:“行!若兰姐姐要我做什么都可以的!”   柳若兰听了不觉脸儿又是一红——她忽地明白过来,自己为什么会在答应炎荒羽的请求后,连连番地脸红了,实在是因为她想到了,在今后的日子时,两个人要有一段时间在一起了呀……   “若兰姐姐要你答应,不管有多么苦的事情,你都要忍受下来!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不能跟人说出我们俩人的关系!”柳若兰略移开一些身子又道。   前面一句话还好,后面一句话直好似当头一棒击向了炎荒羽。   呵……   原来自己终究还是个让人瞧不起的人啊……   炎荒羽哑然了好一会儿,才低低地应了一声,但心里却郁闷到了极点……   好一会儿才得到炎荒羽的应答,柳若兰不禁转头看向炎荒羽,却正好见他满脸的胀红,眼中透出的尽是痛苦、自卑、抑郁……   柳若兰心头一软,知道自己刚才的话说得重了,一定深深伤害了这个生性纯朴的男孩子。但她一时也不知说什么才能开解他。想了想,她轻轻地抓住炎荒羽的一只手,将它放在自己高耸的乳峰上,微微用力按下,见炎荒羽不解地看着自己,才柔声道:“阿羽,请你原谅姐姐这么做——以后你总会明白姐姐这样做的原因的。等你出息了,姐姐会认你的,但是现在,你仍要照着姐姐的话去做,好不好?”   炎荒羽看着柳若兰目光中的无奈和诚挚,渐渐感觉有些明白她的心思,便听话地点了点头,道:“没关系的,若兰姐姐你只管放心,我一定什么都听你的!不会给你丢脸的!”说着,隔着套装按在柳若兰乳峰的手便揉了起来。   柳若兰的脸更红了,感觉乳房渐渐地膨胀,身上也不觉热烫了起来。   “呵……阿羽,去把窗子关了……”柳若兰的目光越为越朦胧迷离。   炎荒羽忙起身将窗子关好,然后转过身来,将双颊喷火,双眸早已蕴满春水的柳若兰揽进怀里,照着那微微翕动的灼热樱唇便深深地吻了下去。与此同时,他的双手也未有片刻的停歇,顺着柳若兰娇躯难耐扭动的势子,轻巧流畅地便将她剥了个精光。   山区的秋夜来得特别的早,此时的窗外已是昏黄一片,狭小的客房内更是因为灯烛未上而变得暗幕垂垂。   然而这室内微弱的光线却并未阻止炎荒羽“目至镜留”的异技进行察视。   在炎荒羽的“目至镜留”下,柳若兰那熟透了的胴体反因着暗影的浓淡,呈现出深深浅浅、高高低低、无比美妙的起伏韵致。   炎荒羽轻叹了一声,伏身上去,先是在柳若兰高耸坚挺的两只乳房上来回地揉捏一阵后,才以掌心顶着那两颗硬硬的乳蒂旋转搓动,同时下面壁峙的阳势对准柳若兰那水水汤汤的洞口便捅了进去。   肉紧紧地抱着炎荒羽修健的身躯好一阵子后,柳若兰才从晕眩中略毠回转神来一些。她感到自己膣道心头那花心被一根炽热坚硬的东西顶得直跳,简直要就此泄了出来!   “好……舒服……”她长长叹了口气,圆臀一顶,将那花心凸肉重重地撞了一下那根深埋体内的硬物,终于放任自己释放了出来。   炎荒羽清晰地感触到柳若兰膣内嫩肉的每一点滴的变化,感觉她那里面的层层嫩肉先是一紧,接着便搐动缠绕,同时更觉一股热乎乎的东西涌了出来,便知道,身下的若兰姐姐已然经受不住,潮攀巅峰了!   “若兰姐姐,你……你怎么这样快……我才动了几下……”炎荒羽怀着满腔的成就感,伏在已经软做一滩烂泥的柳若兰身上,在她雪白的耳边戏谑地喷气轻道。   柳若兰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变得如此不济,偏偏这种感觉实在奇妙得很,说来就来了,令她根本兴不起抑制的念头。   “我……我……阿羽你……好棒……”柳若兰只能从嘴里断断续续地吐出呻吟。   炎荒羽却在心中暗笑。   因为他知道,这种在阿玉身上屡试不爽的方法,在柳若兰的身上同样适用。   由于“混沌六知”的缘故,他不但对自己,同样的,也对跟他接近的人的身体变化了然于心——尤其是肌肤紧贴的时候更是如此。在同阿玉进行床第之欢的时候,他便举一反三地将“混沌六知”运用到了探寻阿玉敏感部位上去,在多次好奇探查之下,他终于成功地辨别出阿玉全身内外何处是敏感点,以及何种肌纤的变化是愉快的特征。此外,对人体各处经络穴结水火交济的深刻体会,使他更摸索出了“表里同激,髓火通炽”的手法,以内外配合的方法进一步快速达到快乐的巅峰。掌握这些后,他每次只消不长的时间,便能够将阿玉直截迅速地带入最深处的高潮。   这些本是他在同阿玉的交战中,出于长期修习“混沌诀”,对身体变化本能的一种探索,完全是无心而为之。但现在,针对柳若兰,他居然同样轻而易举地便完成了在阿玉身上做到的事情,这如何不令他心生得意!   柳若兰无法看见炎荒羽的表情,但是人性追求快乐的本能,使得她对自己先前要炎荒羽答应的承诺隐隐有一些后悔——如果不能经常跟他见面的话,那自己岂不是会失掉许多这种难得的乐趣吗?   正在她这样想的时候,炎荒羽却又开始冲击了起来!那炽热粗硬的阳势是那般的有力,那般的迅猛,以致于她根本无法说出话来,只能在炎荒羽堵着她嘴的丝质乳罩下发出一声声的呻吟,溪径里无穷无尽的泉水一波一波地奔泄而出……   看着熟睡的柳若兰,炎荒羽轻轻吁了下。   在柳若兰身上尽情地发泄了以后,他的心情多多少少好了一些。看着柳若兰睡梦中仍是一脸的疲倦,他不禁有些后悔——自己实在不该这么折腾她,虽说比自己成熟,但毕竟柳若兰只是一个弱质女流。自己即使心情不好,也没有必要施加在她的身上啊——尽管现在自己仍些空落的感觉。   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晨鸡啼鸣,炎荒羽的目光转到窗外。不知什么时候,微弱的晨曦已经悄悄地探上了窗户。   天就要亮了。   “若兰姐姐,醒醒,天亮啦!”炎荒羽轻轻吻了吻柳若兰嫩滑的脸蛋,此刻她仍然酣睡着。   “唔……”在炎荒羽再三的轻唤下,柳若兰终于睁开了惺松的睡眼。她看到,炎荒羽已经穿好了自己替他买的一套新衣,正坐在床头,明亮的眼眸中透出柔和的目光,温柔地注视着自己。   “呃……天亮啦?哦……我起来了……”说着柳若兰从被中抽出白如雪藕的右臂,揉了揉迷离的睡眼。刚探起身来,却不禁柳眉一蹙,轻呼了一声:“呵呀,好酸……”说着娇躯便是一颤。炎荒羽连忙伸出手臂从背后扶住她。   “若兰姐姐,你慢点儿……”炎荒羽歉声道,一面小心翼翼地将柳若兰扶坐了起来。肌肉不受力下,柳若兰这才觉得好过了些,但随即便感觉周身似散了架一般,软绵绵地用不上力。   炎荒羽立刻觉察出柳若兰身体的状况,心下更是不安,忙将身子坐到她的身后,让她绵软的胴体靠在自己怀里,苦笑道:“对不起,若兰姐姐,都是我不好,昨晚把你弄得太厉害了……”   柳若兰原本慵懒的精神像是被提醒了似的,顿时清醒了些,但随即便一抹羞红飞上了娇靥,她立刻记起了昨夜自己放荡至极的情状。   “阿羽,你……”嘴里娇喃了了一声,柳若兰双臂从撑着的被子里抽了出来,向后将炎荒羽的头扳向前来,同时自己雪颈轻扭,湿润微启的樱唇便迎了上去。那原本遮在肩膊的被头立刻滑落了下来,露出了胸前那对满是瘀痕的豪乳,恰被低头前探的炎荒羽觑个正着。   看着那两对饱满滚圆的乳房随着柳若兰双臂举起不住地晃动,雪肌青痕,紫颗玫晕。当真是色色诱人。炎荒羽的心忍不住又“扑扑”地跃动了起来,在吻上柳若兰柔软饱满樱唇的同时,那双手便环向前去捧住了她的两只乳房,细意揉捏了起来。   此番不同昨夜,炎荒羽手里温柔了许多,同时轻重缓急颇为有章法,一时撩拨得柳若兰在与他津唾吸啜的同时,原本绵软的乳房迅速便充血膨胀了起来,那乳头更是硬硬地竖起,在炎荒羽的掌心的拨弄下柔韧弹跳。几乎在瞬间,她的浑身便热了起来,胸部急遽起伏,呼吸也变得粗喘急促。   在两人深吻之下,炎荒羽的一只手轻缓地滑过了柳若兰平坦腻滑的小腹,伸入被中,探向了她的幽深之处,柳若兰本能地便张开了大腿,任他作为……   “呀,怎么好硬……”炎荒羽忽地轻声叫了一下,下探的手也停了下来。   柳若兰闻言一怔,睁开了微闭的双眸。两人的四片嘴唇随即分开,目光同时下移。炎荒羽此时已将遮盖柳若兰下体的被子掀了开来,露出了她赤裸的下身。二人低头看时,却见柳若兰那原本乌黑柔亮的毛发已然变得白糊糊的一片,尽数被那浆糊般的白液干凝纠结,无怪乎炎荒羽摸上去手感有异哩!   柳若兰登时羞得无可自抑,忙一转头,将脸儿埋进了炎荒羽的肩上,同时娇羞不胜地颤道:“呀……不要看啦……好难看的……羞死人啦……”   炎荒羽一笑,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再笑话她,同时又从柳若兰的身体反应觉察出她的欲潮已经逐渐消退,而自己也没有了刚才的激情,便柔声道:“这样吧,若兰姐姐你先躺下来,我去打水来帮你清洗一下。”   柳若兰本想羞言婉拒,但试了试,只觉周身酸软,实在提不起力气,但只好轻若蚊蚋地“嗯”了一声。   不一会儿,炎荒羽打来了一盆热水,放在床前地上,然后掀开被子,替柳若兰清洗。   甫一抬起她丰隆脂腻的雪臀,炎荒羽便是一呆。   原来,视线落处,那床单上直如小儿遗溺一般,洇着斑斑块块、微微泛黄的不规则山水,分明是柳若兰昨夜疯狂时泄出的泉液写意描绘而就。其间那因被子捂了一夜而散发出的气味更是直扑鼻管!   炎荒羽本已平息的心情重又躁动了起来,不过他还是狠狠地咽了口口水,强自抑下了欲火,定了定心神,   毛巾凑近柳若兰雪股,他看到,在股下床单那已经干涸硬结的斑渍中间,有一小滩微亮的水痕,略一想,便明白这是刚才两人坐着调情时柳若兰流出的秽液。   看着那丰厚绮靡的花唇在热毛巾的揩拭下柔软地变形开合,炎荒羽只觉得嘴里越来越干,不知不觉中,那揩拭的动作也变了味道。虽然柳若兰的羞处早已清洗干净,但他却仍摩搓不已,岂料越摩越湿,越擦水越多,直揉得柳若兰穴门大开,整片嫩肉红彤彤地泛着晶莹的水光……   “阿羽……我们还要赶车呀……”柳若兰呻吟着道,同时娇躯一阵阵地发麻颤栗。她没有想到见过世面的自己竟会越来越不堪身边这个山村少年的挑逗,会如此轻易地动情冲动。   炎荒羽听了她这话后,倒是立即停了下来。毕竟,长期坚韧的训练,使他还是能分得轻凡事孰轻孰重的。因此,经柳若兰这颤若游丝的一句提醒,他立刻便从逐渐高涨的欲火中清醒了过来,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不应该再做这种事。   当下柳若兰在炎荒羽的扶持下,半倚半靠地穿好了衣裤。炎荒羽又去另打来热水替她洗脸漱口。   两人收拾好行李,走到门口时,炎荒羽看柳若兰仍是一副娇慵不胜的样子,忍不住又将她搂进了怀里,同时一只手捏住了她耸挺的乳房。柳若兰浑身一麻,软在了他的拥抱中。不过她似乎已经习惯了炎荒羽这种兴之所至,行之所至的作法,再说这里毕竟只是个陌生的地方,心理的顾忌也少了许多,因此便由得炎荒羽去了。   两人又是咿咿唔唔地亲吻了一会儿后才恋恋不舍地分开,此时柳若兰胸襟大开,香肩半露,一只饱满雪白的乳房已经被炎荒羽从里面的衬衫及内衣里掏了出来,挺在外面恣意把玩——那峰尖的紫葡萄已然硬硬地胀竖了起来。   看着炎荒羽温柔地把自己胀挺的乳房小心地塞进丝质胸罩里,然后又轻缓细意地帮她整理好凌乱的衣服,柳若兰心头一热,心里突然涌出一股冲动。   迎上炎荒羽明亮中透着无限温柔的目光,柳若兰终忍不住脱口说道:“阿羽,你……我……以后我……”但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下去。内心的冲动使她想和炎荒羽厮守在一起,但是现实的理智却终究占了上风。   炎荒羽却没在意她想说什么,他只以为若兰姐姐又因自己的举动而冲动了起来。   “好啦!若兰姐姐,我们去赶车吧!”他轻轻地吻了下柳若兰微开的嘴唇,轻声道。   “嗯,我们先去结帐吧。”柳若兰回吻了炎荒羽一下,点点头应道。   炎荒羽肩上挎着,手上提着两人的行李,跟在柳若兰的身后到了旅店前台结帐。   付了钱,账单拿到手,柳若兰随便扫了一眼,便觉出不对。   “咦?怎么多出来了五十元?原来没有的啊?”她不解地指着账单上的一个字迹潦草的条目疑问道。   “这多出来的五十元是清洁费!”那结账的妇女坐在柜台里头也不抬地丢出这句话来。   “清洁费?”柳若兰和炎荒羽一愕,不禁面面相觑。   “当然了!你们做的事情,把床单都搞脏了,当然要另付清洁费了!”那妇女抬起了头,露出一张削薄的瓦刀脸,看着二人理直气壮地叫道,同时面上露出一副“别以为你们做了什么事情我不知道”的讥诮神情。   听她这么一下大声叫嚷,旁边三三两两原本没在意炎荒羽和柳若兰的闲人立刻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他们,炎荒羽不禁恼羞成怒。正待与那令人嫌恶的妇女进行分辨,却被满脸通红的柳若兰一把拉住,轻声促道:“算啦……我们还是快走吧……快……”   炎荒羽陡地双目精光暴射,竟把那妇女吓了一大跳!在她尚未反应过来时,炎荒羽已经被柳若兰拉走。看着二人走出旅店门口,这妇女才醒觉,自己不知怎么的,被那男的瞪了一眼后,竟自背后沁出了一片冷汗……   “阿羽,出门在外,不要轻易同人争执。”走在路上,柳若兰靠着炎荒羽一侧,轻声劝他。   “可是,那女人太可恶了,居然这么大声嚷嚷!”炎荒羽仍不满地嘟囔道。他没有注意到,长期修习“混沌诀”的修养和耐性,在刚才已经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柳若兰一笑,似乎又看到了刚见面时的那个纯朴的少年,心中不觉一阵温暖。   “阿羽呀,我知道你是在帮姐姐,但是要记住啊,所谓出门在外,强龙不压地头蛇呢!我们两个人在这个地方人生地不熟的,有了事情,找谁去帮忙呢?难道你学过武术功夫?”见炎荒羽呆了一呆,颓然地摇摇头,便又柔声道:“这就对了啊!所以说么,能忍就忍一下吧。再说了,不就是区区五十元钱吗?我本来也不在意的,只是随口问问而已——况且,事实上我们也确实是把人家的床单弄脏了呀……”说到这里,柳若兰似乎又回想起了夜里两人的疯狂,浑身一热,不禁脸儿又泛起淡淡的红晕来,同时那在门口亲热时溢出的湿润残津似乎也使幽处变得敏感了起来……   炎荒羽仔细地听着柳若兰的话,一边思索其中的道理,却并未在意她的表情神态。凡是心中有疑问困惑,他总会努力找出其中的答案,长期跟九公在一起,这样处理问题已经成了他的习惯。   “对,若兰姐姐说得很对啊!当时旁边有这么多摇来晃去的闲人,一定都是他们的人,若是有什么事情,我们真的讨不了便宜的!”炎荒羽轻轻吐了一口气,像是想通了似的顿首道。   柳若兰不禁惊异地抬头看了看他,她没有想到,这个看来纯朴的少年,不单聪明,还这么机敏有心。自己随便说的一句话,他居然也认真地思考分析。这使她对炎荒羽又有了新的一层看法。   “呀!前面好多人啊!他们站在那里大包小包的,是不是都是在等车啊?”炎荒羽忽地提高的声音打断了柳若兰的沉思。   看了看炎荒羽说的方向,柳若兰苦笑了起来:“唉,正是呢!我上回来坐专车的时候这儿也是这么多的人,我看到那些人下车的时候都是挤着出来的!”   站在那群人一边,看着这么多的人,炎荒羽不禁犯起了愁:这么多的人,绝大部分都是山乡粗悍之人,若兰姐姐这么娇弱的人儿,怎么挤得过他们呢?想到这儿,他的目光落在柳若兰脸上,却见她也是蹙着柳眉,贝齿咬着下唇,一脸的愁容。   更要命的是显然是柳若兰的媚丽姿容姣姣不群,居然引起了这些等车人的注意,其中几个看样子就不太规矩的家伙竟挨挨挤挤地向她靠了过来,显然是想借机占她的便宜!   炎荒羽苦于两手都提着行李,又不敢放下,生怕人群脚下无情,踩着了柳若兰的行李包。可是这样子又没法儿保护她,一时竟变得进退维谷了。   柳若兰很快也觉察出身边情况有些不对劲,心中不禁惶惶起来,本能地抬头紧张地看着炎荒羽,嘴呶了呶,不安地轻声道:“阿羽,他们……”说话间,那几个已经围拢了过来。   炎荒羽看看情况紧急,正无计可施之际,忽然灵机一动,粗着嗓子大声地喊了一声:“他娘的!怎么个时辰了还不来!老子送了你,还要回去打狼子咧!”说着还有意不满地瞪了柳若兰一眼。   他这话一说出,那几个人顿时一怔,几乎同时停了下来。   原来炎荒羽说的正是山里的土话。而这些人虽然也是山乡人,但毕竟同真正的山野村民有所不同,在集镇生活久了,自然便会耽于安逸一些,同时对日夜同虎狼打交道的真正的山里人多少有些忌惮,不也轻易招惹。炎荒羽有意这么表露一下,令他们以为他是专门来送跟前这个大美女的,登时使他们打消了上前无赖的念头。不过这几人却未远离,目光仍时不时地瞄过来几眼。   柳若兰先是被炎荒羽的举动弄得呆了一下,不明白他为何如此,更兼那不满的目光更是令她心头一紧。及至看到那几人停了下来,又见炎荒羽的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这才明白过来他的诡计,不禁心里一轻,松了口气,暗赞他反应机敏。但心里平复下来后,女儿家的敏感却又令她心头一跳——怎么自己会如此在意阿羽的态度呢……   但炎荒羽虽然得意,却未有丝毫的松懈。因他知道,如果不想好切实的应对之策的话,这几个人还会来的。眼下他们犯不着跟他发生冲突,不过是以为他送柳若兰上车后就会离开,只要柳若兰落单了,他们一样可以动她脑筋的!可问题是他毕竟是真的要同柳若兰一道上车的!到那时,那些人也许就不会这么退让了。正如若兰姐姐说的,“出门在外,强龙不压地头蛇”,到时候自己一样是不能保护好她。   炎荒羽心里紧张地转着念头——他还从来没有这样为一件事情动过脑筋哩!   精神高度集中下,那“混沌六知”自然而然地提升了敏感度,将周围的一切动静历历映入心镜。   “姐,这么多人,我们怎么办?……不好挤……”他的耳中传来一声极轻的女声,从音量及其中夹杂着大量的呼吸声,炎荒羽判断出,这是耳语的声音。   “……是呀……真讨厌,这么多人……”另一个声音响应了一下,但却是嘟囔出来的。   “得想个办法呀……”耳语的女声道。炎荒羽并未抬头寻找发出对话的这两个女子,但“闻音知机”已经将二女的位置锁定了下来。   “嗯……”那被叫做姐姐的女子低低应了一声。   片刻,炎荒羽忽听那姐姐轻轻地呼了一声:“走!咱们快走!”   “到哪里去啊?”耳语的女声显然有些没有回过神来。   “不要问那么多,跟我走……”那姐姐的声音低低吩咐道。   炎荒羽心中一震,立即将所有的注意力转向这姐妹二人,同时抬眼朝着两人的方向望去。   他看到,两个穿着风衣的年轻女子正拎着她们的行李,推开人群朝外走去,一边走,那姐姐还一边扬声道:“真讨厌!这么多人,肯定挤不上去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吧,改明儿个再来!”旁边立时响起一阵起哄看笑话的嘘声。   但炎荒羽却已将那女子表面看上去一脸懊丧,但眼中却隐现着说不出的得意神情尽收眼底!   他不禁心中一动,知道其中必定有蹊跷!当下更是将全副的注意放在了她们的身上,探察两女的动静。   果不其然,在离开人群约莫二十公尺左右的地方,他便听到那妹妹不解地追问姐姐道:“姐,我们真的不走了么?要等明天呀!那爹娘他们会急的吧……我们跟他们说好今天到家的……”   “傻瓜!难道我知道吗?可是你看,这么多人,我们两个怎么挤得上去!”姐姐低声斥道。   “那……那我们就明天走了……可要是明天还这么多人,怎么办呢?”那妹妹又问道。炎荒羽听到这里忍不住嘴角微微翘起笑了——这个女孩子还不是一般的傻哩!你姐姐早就有主意了,你还一个劲地瞎问瞎白话。   果然,只听那姐姐啐道:“你呀你,真是木头。”停了下,略扭头望了望,确信没有人在后面,便压低了声音道:“傻瓜,我们赶紧拦到前面去等车子……”炎荒羽一听,登时来了精神。   “喔……可是姐,拦到前面也不行啊,不到站,车不停的!再说了,不到站,也不会有人下来的啊?”妹妹又问道。炎荒羽一听,便觉得那妹妹倒怎么傻了,因为她说的好象也有道理。   “唉,真是的,非要我说明白不可……”埋怨了一声后姐姐方道:“现在只要有钱,还有什么事情办不到的?只要我们拿着钱拦在路口,不怕它车子不停!停下来就更好办了,只要我们出钱,肯定会有人愿意提前下车的——不要忘了,只不过一点点路而已,为了钱,只怕要下车的人会打起来哩!”说完这些,那姐姐仿佛已经看到了车子里的人为了她手中的钱挤打起来的场面,得意地笑了起来。   炎荒羽这才恍然大悟!知道了她的办法是什么!   既然如此,那自己和若兰姐姐不也大可照做吗?想到这里,他也没顾上问柳若兰到底身上带了多少钱,便肩膊轻轻蹭了她一下,也仿照那对姐妹的说法,对柳若兰道:“呀!这么多人,若兰姐姐,不如我们也等明天吧!”一边说着,一边便带着行李先行往外挤去。柳若兰被他的举动弄得一阵错愕,不知他为何突然这样,但毕竟炎荒羽已经往外走了,自己也来不及问他缘由,便只好跟着他出去了,嘴里一面不解道:“阿羽,你……你慢点走,跟我说说为什么嘛……”说话间,炎荒羽已经挤出了人群,头也不抬地朝着那两个姐妹的方向走去,柳若兰无奈只好紧几步挤出人群跟上去。   见又有两个人主动从等车的队伍中退中,那群人顿时又叽叽咕咕起来,说的无非是“总算又少了两个人挤了”,“这下可好了,少了两人”之类表示庆幸的话。唯有那几个本来想等柳若兰一人上车后再寻机讨便宜的家伙流露出一脸的失望。   “阿羽,阿羽你慢点儿呀……等等我……”柳若兰紧赶着步子,才跟上了炎荒羽迈的大步。   见距离人群已远,炎荒羽这才放缓了脚步,见柳若兰高挺的酥胸随着她的跑动而不停地上下晃动弹跳,不禁眼里一热,脱口道:“若兰姐姐,你的胸脯真美!”   柳若兰气息稍定,便听他这么一说,登时俏脸红了起来,动作的幅度也本能地放小了,同时不自觉地将衣襟向下抻了抻——却不道这样一来,自己的双峰就更形丰满突出了。见炎荒羽仍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柳若兰的脸更红了,忙低头检视,这才发觉自己的动作实在是多此一举,反暴露了酥胸的形状,当下忙松了手,让衣纹自然贴身,嘴里忍不住羞斥道:“看!还看!再看看姐姐怎么治你……”说到末了一句,声音却忽地低了下来,一股没来由的甜蜜竟就此流过了她的心田,显然是她觉出了自己话里的语病。   炎荒羽见柳若兰秀美的脸上雪肌映着红晕,一对媚眼更是水汪汪地流转万千风情,登时心中一软,再提不起捉弄她的念头,忙向她靠近了,鼻内嗅着柳若兰那熟悉甜美的体香,声音转柔道:“若兰姐姐,我不看啦!我听你的话。”   柳若兰也觉两人此刻的情景动人之极,整个人似乎都沉浸在了一种难以言表的愉悦温柔之中,   一时间,两人间反而没了话,就这样慢慢地挨靠着前行……   “嘟——嘟嘟——”,远处的一声汽车鸣笛声将炎荒羽从美好的感觉中惊醒了过来。   “呀!若兰姐姐,我们快一点,不然赶不及了!”他急开口催促柳若兰道,同时脚下重又加快了速度。   “嗯!”柳若兰不自觉地应了一声,随即便想起了自己刚才要问却没问出口的问题,她忙加快步子,紧跟在炎荒羽旁边,一边问道:“对了,阿羽,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要明天再走呢?”   炎荒羽不禁一笑,想起了那个妹妹的问题,顿时心中涌起对柳若兰的爱怜。他一边继续走着,一面将刚才那姐姐说的讲给了柳若兰听。   柳若兰这才明白过来,同时由衷赞道:“想不到那个女的这么有心计啊——对了,你怎么会听到的呢?怎么我就在你旁边,却一句也没有听清呢?”   炎荒羽登时语塞,他倒没有想到自己将那两个女子的事情说出来,会带给自己这样一个麻烦。心中不禁暗暗懊悔:要是一开始就说是自己想到的就好了,也省去了解释的麻烦……   心里这样想着,但他嘴上却丝毫不敢怠慢,在紧张地转了下脑筋后,他只有胡扯了:“唉,那个时候若兰姐姐在旁边恐怕正担心那几个坏人吧——要么就在想着我了……”   柳若兰顿时脸儿又一红,抬脸温柔地白了他一眼,娇嗔道:“就你,人家心里想什么都知道!”说着将高耸而弹跳的乳峰在炎荒羽的一只骼膊上用力挤挨了一下,直撩得炎荒羽心头剧跳,整条臂膀都酥了,险些拿不住行李。   柳若兰看他的表情便知道他怎么样了,不禁得意地娇笑道:“乖阿羽,可不许胡思乱想哦?”   炎荒羽脸一红,知道她有意挑逗自己,但自己心中却也实在喜欢她,便只好低了头,嘿嘿地笑了几声。   但随即,他的心里便是一悚,怎么?自己怎么刚才竟然将阿玉忘了呢?而且是一点都没有想起她呀!   一想起阿玉,还有小阿屏,乃至玉版,炎荒羽的心中便是一痛——自己这是干什么啊?难道忘了身负的责任了吗?真是该死!   在心中暗暗自责一番后,炎荒羽才抬起头来,偷偷地看了柳若兰一眼,却见她仍是一脸的笑容,显然是心情极好,这才轻吁了口气——他可不想让若兰姐姐知道自己心里在想的事情。   此时前面已经响起了一片叽叽喳喳的吵闹声。   炎荒羽和柳若兰看去时,正见那两个女子手里举着几张钞票,在一辆停着的大客车前挥舞,而客车上的人果如那姐姐所说的,正争先恐后地要下车让座位。   第五卷 初涉红尘   第一章 风波频起   炎荒羽和柳若兰如愿以偿地同前面的两姐妹一样上了车。金钱的魔力确实非比寻常,他们四人都挑到了自己想要的座位,连各人的行李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看着车下的人争先恐后地往上挤的可怕景象,柳若兰不禁为之乍舌。心中暗叫庆幸的同时,娇躯更往炎荒羽的身边靠紧了些,嘴里轻声吁道:“呀,好怕人……亏好阿羽你机灵,不然我们真的很麻烦呢……”   炎荒羽一笑,将她一只白皙纤滑的小手握在手里,低声道:“是哩,我就是怕若兰姐姐你被碰着呢。不过我看那两个女的才真的聪明,竟能想出这个办法来!”一边说,一边轻柔地揉捏手中的柔荑。   柳若兰对他的话深以为然。她略侧转过头去,越过炎荒羽看到了过道同排的那对姐妹——直到这时,她才得空认真地打量这对机敏的姐妹。   这姐妹二人面貌眉眼倒还清秀,其中一个脸形略瘦,神色沉稳老练的一看便知是姐姐,另一个脸形圆圆双眸清澈的自然就是妹妹了。姐妹两人的穿着相近,外面俱罩着一袭长风衣,只内里的衣衫不太一样,姐姐穿的是乳白色的套装,妹妹穿的是淡绿色的短襟。从二人的气质打扮来看,这姐妹二人是当地人无疑,但却分明已经在努力向外面的时尚模仿靠拢了。   尽管只是短短的一瞥,但姐妹二人仍注意到了柳若兰打量的目光,那姐姐立即友好地向她微点了下头,妹妹则冲着柳若兰甜甜地一笑。柳若兰忙回以友好的微笑。   这时,那些原先在车站等车的人终于七七八八地都挤了上来,剩下没有挤上来的,只好嘴里骂骂咧咧的悻悻离去。   待到抢座位的抢座位,塞行李的塞行李,一切吵闹喧嚷都逐渐平息下来,又坐的坐、站的站,每个挤上车的胜利者都各就各位后,众人才发现,原来他们以为放弃这趟车的三女一男,居然早已经安然适意地坐那里看窗外的风景了!   随着车子启动,车上的人开始叽叽咕咕、指指点点地议论起炎荒羽四人。不多时,个中脑筋转得快的便已经猜出他们几人是提前上车的了。当下这个猜测不消片刻便传遍了全车。一时间,“义愤”之声纷纷扰扰,不绝于耳。终于有不愤者直起喉咙,冲着那售票的和驾驶员叫嚷了起来:“他妈的!凭什么有的人可以不守规矩,提前上车啊!”既然有人带着,自然就会有好事者附和,顿时车厢内重又响起了一片叫骂声。   “他妈的!叫什么叫!有本事你们也出十倍的价钱,老子就让你们人人有座位!”在忍受了一阵难听的叫骂后,那五大三粗的驾驶员终于耐不住,猛地一个紧急煞车,将那些站着吵闹的人着实跌了个东倒西歪,然后自己也回过头来,目露凶焰地吼了一嗓子,同时本来扶着挂档的右手一把抄起了脚边的一柄大板手,“嘭嘭嘭嘭”地挥舞敲打着身后的一只大铁皮水桶。   那些跌得歪歪倒倒的人本来还想再骂,岂料等站稳后,竟见驾驶员满脸横肉,如此的一副凶悍模样,那满腔的恼怒早不知飞到哪里去了。一时间人人噤口,扭转了头,不去看他,纷纷摆出一副“不是我说的,与我无关”的架势。   见车内不再有人喋喋不休地吵嚷,那驾驶员这才“呼”地转过了身子,“咣啷”一声将手板扔下掉,然后恶狠狠地冲着窗外“呸!”地吐了一口浓痰,重新发动了车子上路。   此时那负责售票,一直缩在一角不吭声的中年妇女慢条斯理地开了腔:“呀,我们也想大家都坐上位子嘛,可惜这车子制的时候就只安装了这么些个,要坐车的人又那么多,只好大家挤挤啦!”停了停,见没有人接她的腔,讪讪之下,心中又对众人不理她而有些不愤,便又阴阳怪气地道:“唉,只可惜我们谁不爱钱呢?有钱送上门,又有谁不要呢?人家客人有钱,能出得起十倍的大价钱,我们当然不好意思断了自己的财路啦?哼哼……”说到最后一句时,想必是想不出应该再说什么了,便冷笑了两声算作结束。   人的劣根性使然,听她这么不咸不淡的几句怪话一说,那满车的人马上便将不满转移了发泄的对象。   彼时便有六个人有意借重新整理行李之机,从座位上挤了出来,挨挨擦擦地蹭近了炎荒羽——这六人的面目早记在了他的脑子里,从一上车,他便留意到这几个在车站时就对柳若兰虎视眈眈的家伙了。   一时间,反倒他右侧过道同排的那两姐妹没有人向她们表示异样的举动。   炎荒羽心下雪亮,知道这几人看出旁边的两姐妹是当地人,而自己和柳若兰是外来人,因此便生了欺侮之念。   柳若兰显然也看出来周围的动静不对,知道事情有些不谐,心中登时紧张了起来,那被炎荒羽握着的小手也情不自禁地紧紧反握住了他。   炎荒羽却丝毫不惧这眼前步步进逼的危机。要知道他炎荒羽是何许人也!自小在山里长大,什么凶狠的豺狼虎豹没有见过,什么困难危险的情况没有遇到过。此刻又岂会把这些心怀不轨的家伙放在眼里呢?但是柳若兰的告诫他也牢牢地记着,九公的教诲也令他知道,毕竟人与野兽不同,人心更加险恶难测,眼下毕竟自己和柳若兰都是人生地不熟,若一旦有事,恐怕真可能难以善了。   因此,虽然炎荒羽知道已经有四个人围住了自己的一边,将自己与过道的其它人隔开,但却心如明镜,“混沌六知”将几个人的反应一丝不漏地尽收心底。   一种危险来临的预感从平静的心湖油然生起。   “物过囿形”的超敏触感使他清楚地感知到一股寒气正鬼鬼祟祟地袭向他的腰腋部位,使得这部位的毛孔警惕地尽皆开张!   炎荒羽心一沉,知道身边这个家伙正以利器偷袭自己。他随即松开了握着柳若兰纤手的左手,以右手伸过去替换握着,同时左臂不露痕迹地自然抬起,左手暗暗插到了右腋下。从外表看来,不过是个普通的抱臂姿势而已。   就在那个暗算的家伙呼吸突地变得急促粗喘、利器堪堪刺到炎荒羽的外面衣衫之时,炎荒羽的身子迅疾微微外则一些,同时伸至右腋下的左手灵蛇般探出,精确无比地正正抓住了那只握着利器的毒手!   炎荒羽清楚地感知到,那个暗算人的家伙身子陡地剧震了一下,呼吸也在刹那间停滞了下来。分明被炎荒羽出人意料的出手给惊骇住了!   炎荒羽不再迟疑,截住那只握着利器脏手的五指迅速地一转、一划,然后拇指准确而狠辣地重重抠进了那只脏手的合谷穴内!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平空在已经平静下来的车厢中响起,直把全车身心渐已松弛的乘客都吓得几乎跳将起来!   偏偏那惨嘶声依然不绝于耳!   “吱——嘎——”客车紧急刹止。   车厢内顿时一片混乱。   喧腾的人群稍稍安定下来后,一幅骇人的景象立刻又使得人群尖叫一片——   透过闪避让开的人群空档,众人看到,一把尖锐的匕首正在两个相持的人中间闪着寒光!   再定睛细看时,众人才分辨出,正是那个提前坐上了车子,而令他们心理不平衡的山里男孩,紧紧地握着一只抓着匕首的手,而那匕首尖利的锋芒正对准他的腰腋部位!   只不同的是,那匕首的主人此刻却是弯腰屈腿,欲挣无力,浑身颤抖不已,头上正冒着豆大的冷汗,显然是痛苦已极,却无法挣脱那男孩的掌握。   “天哪!有人行凶!”人群中不知是谁先惊叫了出来。   车上立即炸了窝!   天啊,想不到这趟车竟然有歹徒!   顿时人群混乱一片,有心声尖叫的,有吓得哭出来的,有嚷嚷要下车的,更有人本能地护住了腰间的口袋……   那几个家伙显然没有想到炎荒羽居然是这么一个扎手的角色,一时间倒也被他唬住了。   炎荒羽虽仍坐在那里,目光一线不瞬,但周围人的所有反应都一一落在了他的心镜之中。   由于他拿着这个持匕首家伙的合谷穴时,暗用了内劲,此人整只手的气血尽皆封闭。更兼此穴与人体腹部太阳神经丛有着密切的联系,寻常的的点按,都会使得弱汉打颤、孕妇小产,更遑论他如此透入经脉的重叩呢?因此,这个被制无赖虽然手持凶器,又身强体壮,仍然经受不住这种循经透脉的痛苦,而痛得全身打战,手足无力。   那阵阵惨嚎和人群纷乱的嘈杂终于将那无赖的几个同伙唤醒。几个人相互一使眼色,便恶狠狠地重又朝炎荒羽围了上去……   此刻柳若兰早吓得花容变色,娇躯瑟瑟,只知紧紧地抓着炎荒羽的右手,煞白的嘴唇哆嗦着一句话话说不出来,那秀丽的眸子里满是惊恐之色。   “啊呀——”又是一声惨叫传了出来。车上众人齐齐又是一惊!不知又有谁被打了一下。   “他妈的!敢在老子的车上行凶动手!”一个魁梧高壮的身子如恶虎般迅霸地横在了车厢过道中间——正是那个面相凶悍的司机。   他的手里正抓着他的招牌“凶器”,那柄巨大的手板。   在他的跟前,正有一个人慢慢地瘫软倒地。众人看去,却发现正是那伙人中的一个。此刻这家伙显然已经昏死了过去,那头角正缓缓地溢出一股血污……   就在众人尚未从新的震骇中回过神来的时候,那壮汉司机已经一把抓起了瘫躺在地上无赖的胸前衣襟,将他提起,然后吼了一声:“开门!”那一直缩在车门一角的售票妇女立马一把拽开了折迭车门。只见壮汉司机提着那无赖,两大步跨至门口,尚未停下步子,便紧跟着顺势手臂一振——竟生生将那生死不明的无赖直直掼了出去!   “呯!”那肉体落地时撞击地面的重重一声,将尚在惊呆的众人震得浑身一颤,这才明白过来已经发生了什么事情!   车上顿时鸦雀无声。   每一个人都被这凶神恶煞般壮汉司机的举止给震住了!   “妈的!还要老子请吗?还不快给老子滚下车!”只见那壮汉司机恶狠狠地瞪着那几个寻事的无赖,又是一声恶吼,接着便是一口浓痰结结实实地啐到了距离他最近的那个歹徒的面门。   看着壮汉司机手里的巨大手板又要扬起,那剩下的无赖像是终于清醒了过来,竟齐齐尖叫了一声,不约而同抱头鼠窜!以比挤车时更卖力的劲头接二连三地跳下了客车。   炎荒羽这才微微一笑,松开了握匕首家伙的手。   岂料那家伙刚被放开,便没种地软在了地上,嘴里只知哼哼叽叽的,显然炎荒羽给他身体造成的伤害已经令他失去了正常的活动能力。   不容众人多想,这个家伙便遭到了与第一个同伴一样的下场——被壮汉司机拎着扔出了车外。   车子继续前进在路上的时候,所有的乘客无一不被那壮汉司机的豪举所震撼,纷纷地对他议论起来。在经历过这个变故之后,忽然之间,似乎每个人之间的关系都有了新的变化。更由于那几个无赖被赶下车,立时腾出了六个座位,车厢内的空间立即感觉宽敞了许多,这更使得乘客的心情大好,人与人间自然就少了几分猜忌,多了些许亲和。   总算是有惊无险。柳若兰却如同虚脱一般,已是浑身软绵绵地提不起一点力气,她这才知道,自己原来竟然是这般地没用。和来的时候专人专车护送的优越条件不同,这里真实的情况竟是如此的令人意外和恐惧。她忽然觉悟到,在这个地方,离开了炎荒羽保护照顾,自己是那么地无助和孤弱……   炎荒羽的感觉却大不一样了。   刚刚过去的一场风波,使他忽然之间对自己增强了信心。因为在那种情况下,他看到,几乎车上所有的人都表现出了惊慌害怕,但自己却心如止水,没有丝毫这种感觉。相反,由于轻易制服了那个持刀的无赖,他对自己的力量更有了自信——毕竟这是自己出山以来遇到的第一件危险的事情啊!   他由此想到,只要自己拥有足够的力量,便不会畏惧任何的艰难险阻,就如同在坳子时一样,只要有力量,便可避开一切的危险!   感受着身边的柳若兰紧紧地依靠着自己,炎荒羽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豪情——相信过不了多久,凭借自己的努力,一定可以把阿玉,甚至是玉版接出山来的!   “小兄弟,你真行啊,一下子就把那个坏蛋给制住了!”正感慨间,一边传来了两姐妹里姐姐轻轻的声音。   柳若兰就紧靠着炎荒羽,自然也听到了这句话。她的脸上顿时流露出自豪骄傲的神情,也跟着柔声低语道:“阿羽,你真棒呢……姐姐心里好喜欢……”说着抬起了俏脸,妩媚的双眸深情地看着炎荒羽的脸。   炎荒羽的心一跳,鼻内嗅到了一股甜腻的体香。他忍不住低下头来,却见柳若兰因抬头动作而松开了胸前领口,略略露出一截白皙丰满的胸肌。   他笑了笑,先是扭头向过道一旁的姐姐报以一个谢谢的微笑,然后回过头来,抬起了左臂,绕到柳若兰的身后,柳若兰立即自觉地抬起靠着的娇躯,然后让炎荒羽揽着。   “若兰姐姐,刚才吓着你了吧?”炎荒羽闻着柳若兰发丝的清香,轻轻说道,同时揽着她柔软藕臂的手轻缓地来回捏揉着。   “唔……真的吓死人了……想不到竟然会有歹徒持刀呢……”柳若兰后怕地颤声应道,此刻她感觉在炎荒羽有力的拥抱下,自己是那么的有安全感。   “姐,要是金顺哥也能象那个人一样就好了……”妹妹轻轻小小的声音传到了炎荒羽的耳朵里。   “唉,谁知道呢?”那姐姐轻叹了口气,转过头来,羡慕地看了看炎荒羽和柳若兰,又叹息一下,道:“金顺什么都好,就是人太疲了些……”   “都是爹做的主,要不你也不会这么急着嫁啊……”妹妹嘴里抱怨了起来。   姐姐这回却没有界面,妹妹见姐姐不说话,便也不再说下去了。   姐妹间跟着便是一阵沉默。   炎荒羽却从姐姐的呼吸声觉察出她的内心并不平静……   一路上,柳若兰就这样依偎在炎荒羽的胸前,指着车窗外不停掠过的景象,拣其中坳子里没有的一一小声说给他听,告诉他这个是什么,有什么作用,那个又是什么,可以做什么。就这样,虽然路途十分的颠簸,但两人如此喁喁细语,却也其乐融融,并未觉出有多么的辛苦。   由于那两姐妹主动上前攀谈,炎荒羽和柳若兰也渐渐同她们熟识起来,知道姐姐叫做金巧云,妹妹叫做金巧雨。还得知她们二人到那小镇上是去走亲戚的。不过姐妹俩回家的终点站倒是和炎荒羽他们一致。   车行至中午时分,在一个开阔平缓的大坪场停了下来。   见车上人纷纷开始伸懒腰舒张筋骨,并立起身来收拾行李,炎荒羽不解地小声问柳若兰道:“若兰姐姐,他们怎么啦?好象要下车的样子。”   柳若兰一直都偎在炎荒羽的胸前,实在是舒适以及,并未注意到这些。听他这么一说,这才坐起身子,看了看车内,又望望车外,轻叫了一声:“呀!该是吃午饭的时间啦!我们到了一个停车点啦——看,外面有好几家饭馆哩!”   这时身边传来金巧雨清脆的声音:“两位哥哥姐姐,我们一起下去打个尖儿吧!”——为了隐瞒炎荒羽,柳若兰将他的岁数虚报了四岁,变成了十八岁,这样一来,只有十七岁的金巧雨便就着年龄大小称呼炎荒羽为哥哥了——姐姐金巧云早已取出了自己随身的挎包,转到炎、柳二人面前微笑道:“来,今天我请客,我们吃点儿新鲜的!”   炎荒羽看看柳若兰,柳若兰随即挺身伸展了下——那娇媚慵懒、风情无限的冶姿登时将姐妹二人都看呆了!   此时车人的人都已经下得差不多了,后面只剩下他们四人,于是金家两姐妹走在前面先下,柳若兰和炎荒羽跟在后面。   在排队挨个儿慢慢下车的当口,炎荒羽却在柳若兰的身后悄悄将原本扶着她纤腰的双手上移,穿过套装下摆,在柳若兰未来得及反应过来时,跌宕耸颤的双峰已然落在了他的双掌之中。柳若兰吃了一惊,险些叫出声来,好在炎荒羽及时一把将她搂进了怀里,才止住了她。柳若兰套装虽厚,但是里面的衬衫和乳罩却俱是真丝质料,薄软柔滑。炎荒羽虽是隔了两层丝质,但却仍能清晰地捏到她那乳房顶部两颗尖突突的乳头。   仅仅捏了两下,炎荒羽便觉出柳若兰的乳头硬翘了起来,知道她被自己挑起了情欲,手下更是用力揉搓挤捏起那两团饱满柔软的乳房来。   “阿羽,你……”柳若兰终于忍不住喘了出来,她已经感觉到自己的圆臀被一个硬硬的东西紧紧顶着了,一时间只觉下体也津津潮润了起来……   两人如此大胆做作,岂料走在前面的金巧云觉察出身后的异样,竟忽然回转了头,立刻将两人的不堪情状尽皆入眼!   炎荒羽和柳若兰登时一齐僵在了当场!那金巧云更是羞得满脸通红。   总算炎荒羽醒觉得快,忙“倏”地抽出了不规矩的双手,一面讪讪地笑笑。柳若兰也迅速恢复了常态,见金巧云仍呆定定地看着他们,便忙红着脸上前,一把搂着她的肩头,软语央道:“好妹子,可千万不能说出去啊?”一面回头白了炎荒羽一眼,炎荒羽只好吐了吐舌头,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大姐……你们……”金巧云说着脸又红了。柳若兰心里暗暗叫苦,却实在又恨不起炎荒羽来,只好厚颜陪笑道:“这个……这个……阿羽他就是这个样子的,老是乱来……”   “姐——你们在干什么呢!还不快下车!”这时车下传来了妹妹金巧雨催促的声音。   看了看柳若兰,又深深地看了炎荒羽一眼,金巧云不再说什么,只应了声:“啊,我马上就来啦!”说着又轻声对炎、柳二人道:“不啦,我不会说的——我们快下去吧,不然别人会等的!”说完便急掉过头来,小步跑着下了车。   柳若兰回头瞪了一眼炎荒羽,见他仍是那副老实认错的神情,加之心中实在舍不得责怪他,一肚子的话到了嘴边,只化作了一声轻轻的叹息:“唉……阿羽,我们也下去吧。”   吃饭的时候,炎荒羽和柳若兰早恢复了正常,而金巧云见二人神色如常,一面心里暗叫厉害,一面也只做不知道,但看炎荒羽的眼神却多了些许的温柔……   “哎——收皮子哩!有上好的皮子拿来卖喽!”   “收皮子——哎——收皮子喽!有上好的皮子拿来卖喽!”   就在四人的饭吃得将近了尾的时候,从外面传来了一声声的叫卖。   炎荒羽和柳若兰几乎同时一震,目光同时投向了对方。   “若兰姐姐,我们……”炎荒羽轻轻说了半句,但柳若兰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了。   “嗯,我们去看看,要是合适的话,就出手掉。”她点了点头,同意了炎荒羽的想法。   云、雨两姐妹看他两人说的没头没脑的,像是在猜哑迷,一时面面相觑,不知他们什么意思。   得到了若兰姐姐的首肯,炎荒羽立刻从饭桌边站了起来,随便抹了把嘴便向他们的客车小跑过去。   透过窗子,金巧云和金巧雨看到,炎荒羽从车上取下了一个包裹,然后便向坪场的另一头走去。金巧雨毕竟年纪小,心里藏不住话,忍不住便向柳若兰问了出来:“兰姐姐,阿羽他要干什么啊?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呀?我们怎么听不懂呢?”   柳若兰正想着炎荒羽,心里有事,闻言也没在意她说的什么,只是“啊啊,嗯嗯”了两声,弄得金巧雨一脸的茫然,还是姐姐金巧云看出柳若兰在想心思,便轻推了妹妹一下,示意她不要打扰柳若兰。   倒是柳若兰似乎想明白了什么,反回过头来问二人刚才说的是什么?金巧雨见状,只好把自己的疑问又说了一遍。   柳若兰这才笑了笑,将炎荒羽“软金狸”的事情跟她二人简单说了一下。   岂料话刚说完,便见姐妹二人脸色同时大变!齐声叫声:“不好了!要上当了!”   柳若兰见二人突然变得这么紧张,受到感染下,也变了脸色,惊讶道:“什么不好了?上什么当?是阿羽吗?”   金巧云早立起了身一把拉着妹妹的手向外跑去,柳若兰知道她二人这么做,肯定是有事情要出,而且肯定同炎荒羽有关。当下也慌了起来,忙不叠地紧脚跟着俩姐妹跑了出去。   三个人站在坪场上四顾后,才发现炎荒羽正和一个人站在一个墙角,低声说着什么。情急之下赶紧冲了过去。   “呵,你们也来啦!”却见炎荒羽开心地笑着迎上来打着招呼。见他没有事的样子,柳若兰不觉松了一口气。   “怎么样了?”斜了一眼旁边那个形貌猥琐偷眼窥她美色的男子,柳若兰紧紧抓住了炎荒羽的骼膊,急切问道。   “对呀!你的皮子呢?”倒是云、雨姐妹直奔主题,齐声叫了出来。   “不要紧的,另外一个人拿去鉴定皮质了——你们不用担心的,这个老板留下来作人证的!”炎荒羽仍笑着说道,对身边的男子倒是十分的相信。   金巧云脸色立刻大变,急一把拉着炎荒羽的手道:“那就算了!我们快走吧!”   这话一出,炎荒羽和柳若兰登时吃了一惊。齐声开口问道:“为什么?钱还没拿到手呢?”话一出口,两人的脸也同时变色!   在柳若兰,是因为她立刻回想起金家二姐妹刚才说的“上当了”的话,进而想起了自己从前曾经在报纸杂志上看到过的,关于一些合伙暴力诈骗的事件,联系到眼前的事情,她直觉到炎荒羽肯定就要成为一出暴力诈骗的牺牲品!这叫她如何不脸色大变!   而炎荒羽之所以色变,却因为他已经听到了这座房子后面的远处有一群人正向这里跑来,而那些人得意的说笑声中,正有一个是方才与他交易的老板!他分明听到那人在说着:“这下可好啦!这两张皮子可是值了大价钱啦!咱们回头把它卖个好价儿分分!”一旁七八个人七嘴八舌地跟着嚷嚷着:“就是!随便给他安个猎杀国家保护动物的罪行,把这小子打一顿,再把金皮子没收掉,就全成咱们的啦!”有人又道:“要是这小子不服,咱就给他一枪!让他进黑房子蹲几个月的大牢!”“哈哈哈……”   听到这些,炎荒羽哪还不明白自己上了这些黑心人的当!当下他猛地转过身来,目光直射那留下来作人证的家伙,却见他脸上隐隐透出得意,心中越发明白他是那伙人其中的一个!   这时柳若兰早急得什么似的,跟着金家姐妹一左一右地架着炎荒羽的双臂便往回跑!那猥琐的男子竟拦也不拦,只是脸上奸诈的笑意越来越明显了。   炎荒羽险些气炸了肺!   在被三女硬拖着跑出了一段距离后,便见到从那墙后转出了一大群人来!足足十一个!而且人人手中均握着枪、棍、刀等凶器,虽然除了先前那个收皮子的媒子“老板”,个个都穿着式样一致的衣服,但却仍然十足一群山匪的样子!   “天哪,他们还穿着制服哩!”柳若兰遥遥看到那群人的架势,不觉倒抽了一口冷气,栗声叫道。   “可不是吗?这帮人就是这样,穿着政府发的制服,在这里不知打劫了多少过往的猎人!这些狗东西打着保护动物的旗号,私下里不知用没收的借口倒卖了多少抢来的皮子!”金巧雨在一旁也气愤地骂道。   “呀……总算他们没追过来——咱们赶紧回车上吧!到车上就安全了!他们从来不敢上车的!”一直紧紧抓着炎荒羽骼膊的金巧云却长长吁了口气,催促他们赶紧回头。   看着远处那群人手舞足蹈、指指点点、欢呼庆祝的样子,炎荒羽眼眦欲裂,双目简直瞪得要出血!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世道竟然有如此卑鄙肮脏的事情!而且就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他的耳边响起了九公叮嘱的话:“阿羽啊,外面的人心坏着哩!你要小心啊……”   两滴清泪扑簌着落了下来。   那可是阿玉,他心爱的阿玉舍不得留给自己,让他带着换钱用的啊!   可是他却就这么糊里胡涂地失去了……   “阿羽,阿羽……”柳若兰看出炎荒羽的脸色不对,顿时心痛不已,她当然知道失去这两张狸子皮对他这个一贫如洗的山里娃意味着什么。心念转动下,她终忍不住一咬牙开口道:“阿羽,放心,有若兰姐姐在呢!那两张皮子没了就没了吧!回头有姐姐帮你!”说着,她的心头竟象揭去了一块重石一般,没来由地一阵轻松。她这才忽然明白到,炎荒羽对于自己已经有了难以割舍的感情……   炎荒羽茫然地看了看柳若兰,不知所以然地点了点头,却仍是一言不发,闷头钻进了车里。   金家姐妹也看出来炎荒羽的情绪有些失常,不禁皆在心里暗暗为他叹息。   柳若兰见炎荒羽仍是一副苦闷的样子,愈发心痛,忍不住轻轻拉起他左臂,如先前那样从自己身后绕过,然后依偎在他胸前,一只柔荑轻抚着炎荒羽的胸口,柔声劝他道:“阿羽,不要把这种事情放在心上……你这个样子,姐姐好难过的……”见炎荒羽仍是那副木木的神情,不禁情急起来:“你怎么搞的啊?眼前这么点小事就这么想不开……以后要遇到更大的困难,那你还不得云寻死啊……”说到这里,只觉得心又难过又委屈,竟伏在炎荒羽的胸前低低泣了起来……   炎荒羽却是心中猛地一颤!柳若兰的话深深地刺激了他。   没错,这么点事情就想不开,那以后如何能做大事,挣大钱呢?又如何达到九公说的,要做人上人呢?   他旋即又想到,不错,那狸子皮是阿玉悉心留给他的,但那也是要他换成钱的啊,如果自己努力做活,多挣些钱,不就可以一样完成阿玉的希望了吗?到那个时候,自己还可以把她接出来呵……   想到这里,炎荒羽的心头豁然开朗,终于将那痛楚的心绪平静了下来。   他低下头,深深地看着胸前低泣的柳若兰,心中感慨不已。他这时真正感觉到了若兰姐姐对自己的真心真情。   “若兰姐姐,好了,我不会了……你不要难过了,我听你的话……”炎荒羽轻轻地捏着柳若兰藕臂的柔肌,轻声安慰她道。   柳若兰听他这样说,先是怔了一怔,随即赶紧抬起脸来,仔细地打量他的脸。待看到他真挚的目光及平和的神情时,这才相信他终于又摆脱了刚才的痛苦,重新拾起了信心。   “阿羽……你不用担心的。”柳若兰轻轻地抚着炎荒羽的脸庞,柔声道:“若兰姐姐答应你,回去后,一定会好好地照顾你的,没有钱,姐姐给你……”说着,颈儿轻垂,又伏在了炎荒羽的胸前。   炎荒羽轻叹一声,将柳若兰紧紧地搂住,嘴里喃喃低语道:“若兰姐姐……你对我这么好,我该怎么报答你呵……”   夜幕很快降临,客车行驶在山路上,为安全计,速度放慢了许多。在晚上近七点的时候,车子再次停了下来。   此时已经有些昏昏沉沉的乘客纷纷醒了过来。   “若兰姐姐,若兰姐姐?醒醒,不要睡了……当心着凉!”炎荒羽轻轻地推了推因疲倦而有些迷糊的柳若兰。   “唔……怎么……又停了?这……这是哪里啊……”柳若兰勉强睁开了酸涩的星眸,嘴里含混不清地呢喃道。   “呀,好象是前面有人拦车哩!”炎荒羽一旁的金巧云开口说道。   借着车内微弱的灯光,炎荒羽忙向她点头致意。他对金家二姐妹给予的帮助着实从内心表示感激。他没有想到,两个陌生的弱质女流居然也有仗义夫行。   柳若兰听金巧云这么一说,注意力集中了起来,身子也坐正了些:“什么人呀?天都黑了,拦什么车呀?”她忍不住伸长了雪颈,向座位前面探看。   “大家都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不要乱动——一会儿就没郚!”自从开车以来,除了在路上处置那六个无赖,一直都没有开过口的壮汉司机这时突然粗声说了一句。   “没有事的,大家不要怕,我男人会摆平的!”那始终缩在车门一角的售票妇女也跟着开口说道——众人这才知道,原来这两人是夫妻档。   平静的车厢内再次响起了一片轻声的议论,嗡嗡嗡嗡的,让人听了心里惴惴不安。   “不会又是歹人吧……”这时坐在炎荒羽身后的一对山里人装束的中年夫妻轻声担心道。   “怕什么?有我哩!”那夫妻中的男人咬牙说道。   “你?你要有前面那个小伙子一半厉害就好了……”做婆娘的一口将男人顶了回去。那男人顿时瘪了下去,不再作声。   良久,却听那婆娘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忍不住低声训男人道:“你看人家前面的小伙子,人家待自己的女人多好,那女人哭了,他还可劲地哄……要你,早就用脚踹我了……”说着,见男人不作声,不禁又恨声道:“你这个没良心的,真好今晚有歹人把你砍了……”   “好啦好啦——你这婆娘今天是怎么啦?老是叽叽咕咕的,你还有完没完?声音还越来越大了你——真反了天了你……不怕别人听到啊……”那男人显然有点上火,锵锵两句顶了回去。   看来两人间是那男人作主,那婆娘被他两句抢白,便不敢再作声,虽还咕噜了两声,但已是不辨内容的发泄了……   炎荒羽和柳若兰恰在前面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不禁相视一笑,旋又紧紧地拥在了一起——此时夜色既暗,便没有了许多的顾忌。   “喂!阿羽,给你,拿着……”旁边的金巧云轻声唤炎荒羽道。   炎荒羽忙同柳若兰分开,转身看时,却见金巧云给他递过来一件风衣——分明是她身上脱下来的。   见炎荒羽转过来朝向自己,金巧云又补充道:“你拿着这个,给兰姐姐跟你盖一下,不然很容易着凉的……”见炎荒羽犹豫,她又笑着指了指自己身上盖的,道:“不用担心我,我跟妹妹合盖一件,可暖和着哩!比一个人盖暖和多了!”   炎荒羽见她一片真诚,便由衷地说了声“那谢谢你啦”,伸手去接了过来。   不料刚接过那风衣,便觉风衣下面的手突地被一只柔软温暖的小手一把紧紧地握住了!   炎荒羽登时一愕,不觉目光向金巧云望去。却见她也正看着自己,只是那大大的眼睛里射出的却是一片炽热……   炎荒羽顿时心脏猛地一跳——他没想到金巧云竟会这么对自己!从她的举动来看,她分明是对自己产生了好感!   不过金巧云的手很快便缩了回去,目光也转向了另一边。炎荒羽正奇怪,便听到柳若兰轻声呢道:“阿羽……她给你什么呀……”他这才明白过来金巧云为什么会一下子转了过去。   炎荒羽也不答话,便径自将风衣把柳若兰和自己遮盖起来。有了这层遮盖,他便干脆将柳若兰搂进了怀里,使她半躺在自己的右臂上,左手则解开了她的套装钮扣,伸到胸前,抚摸起柳若兰的乳房来!   柳若兰在见到炎荒羽拿风衣将二人都裹起来的时候,便猜出这个胆大妄为的大男孩要做什么了,待到炎荒羽的魔手握住自己的玉乳时,她的整个身子便化了开来……   炎荒羽在把玩柳若兰的惹火胴体之时,有意观察了下金巧云,却再未见她转过脸来,似乎她的本意就只是递风衣给他御寒,而没有其它的任何暗示……   外面的壮汉司机仍在不停地和那些拦车的人交涉——炎荒羽听到,那些人好象是专门收过路车辆管理费的,但壮汉司机分明不买他们的账,执意不肯交,于是双方才有了争执。   车内的炎荒羽和柳若兰却已经是打得热火朝天了……